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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崽子就是手欠,她真是不罵,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兒就捱揍了。”
寂寞的快要中暑,橘子的香味,恍恍惚惚……
“哈哈,你怎麼不說你愛撩閒。”
橘子的香水,飄飄浮浮,像這些年我的孤獨……
笑聲混和小齊蠢蠢欲哭的歌喉,像在藍調音樂的咖啡廳裡吃發芽蔥蘸醬,在雞跑狗咬的院子裡吃松露鵝肝鱘魚籽。說不出來的詭異。
是以心懼。
懼怕那些都是表象,他傳不到眼裡的笑容,在空氣中飄飄浮浮,我不想知道這個桔子味的男生在悲傷什麼。
陰天是雲的事,與太陽無關,季風永遠都是大而化之的,已過少年依然輕狂,渾身都是莽撞冒險的因子,就連生氣的樣子都會讓人覺得很搞笑。即使在叫叫兒剛出國的那陣兒,他也只是偶爾提到時神色一黯。悲傷這詞兒挺不適合季風的。
我拒絕季風的第二年春天,叫叫兒拿到外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碩士學位,作為一名高階德語同聲傳譯被派遣出口工作。
我問季風:“你是知道她要走才分手的嗎?”你拿我來忘記她嗎?
他什麼也不說,運球,上籃,汗水在雪白的頭上閃閃發亮。
還好,是他自己說了分手,我們幾個都以為叫叫兒不說散,季風會打算陪她耗一輩子。那多可惜~我有時候甚至叛經離道地覺得翅膀的來者不拒是對很多女孩子一種圓夢的仁慈,季風也當效仿才算普渡眾生。瞧瞧步過球場頻打望的女輩紅妝,大部分注意力都投給了無發帥哥。此子怎生得如此丰姿英俊?驚為天人,可是金禪子轉世?我託著腮幫子坐在場邊看他,體會西梁女君對玄奘的愛戀依。我噗——你們看他那個光頭,每次盯得太專致了我都笑到恨不能趕緊脫生做塊兒木頭。
他們這個連中文系都沒有的學校自不會是女兒國,但御弟哥哥在男人堆兒裡也斷不會讓人忽視。不意外有曼姿妙影駐足,輕聲細語中妖氣重了。王侯命就是王侯命,偏要去當馬前卒,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臨陣時怕也要戴了形象兇厲之木雕假面方可懾敵吧。魔王般濃重的眉毛,眼睛輪廓深深,淺褐色眸子不蒙塵屑,彷彿被賦予某種神聖力量,凜凜正氣昭然欲出,臉型精雕細刻,有著男人味兒十足的俊俏,被汗水打溼的紅色戰袍,成就主人陽光下馳騁的鬥志~~情不自禁在速寫本上描起來,畫細皮嫩肉的唐朝聖僧組合絕美無儔的蘭陵王。
旁邊賣礦泉水的大媽抻著脖子看:“閨女,學畫畫兒的?”
“不,我學蓋房子的。”畫了半天畫不出鼻子眼睛,全是規則幾何體組成的人形塗了實心兒。現在翻起來看覺得跟ipod nano的主題廣告創意有點像,都是動作定格的小黑人,我轉學廣告創意或藝術設計也會挺有發展吧。
但那位大媽明顯不怎麼認同,她接下來的話使我老老實實在工民建待到畢業。“這畫的哪位啊?”
我拿鉛筆指指季風:“那個大和尚。”
非典肆虐時,季風還是堅持頭上的鋤草工作,並且不肯屈尊學校的理髮店,說人手把不好,請問你刮個禿子有什麼手把好不好的?腦兒型長的好就得了唄。現在外邊鬧得這麼大發不消聽在寢室待著瞎出去蹦噠……可他對SARS一點沒概念,提到病毒,會想到的就是買幾個正版的防毒軟體對付,或者研究它原始碼,慢慢分析,慢慢搞定,有結果了在網上公佈一下。你跟他灌輸別的都沒用,根本阻止不了他天天往外跑,還帶大量不明細菌來找我,送我商場打折的衣服。盡是些我平時從不穿的運動服,但非典時期幾乎天天穿,那陣子學校停課,我們都無所事是,成天在操場打球、踢毽子、滑旱冰,不然就是在季風寢室看那窩蠕蟲嗑CS。滿屋子“GOGO”的電子人聲,還有手槍聲,我不懂那一幫小人端個槍嗚嗷叫喚著跑來跑去有什麼意思,他們都快玩瘋了,過天橋往下看就嘟囔:“我靠,這個位置架狙太牛逼了。”進了食堂一瞧人多,“去~這屋要扔個煙兒雷……”然後相視大笑。我也笑,我笑我自己好像精神病院的大夫領著這夥兒玩意!
這時期有兩件值得紀念的事,一是大家都養成了飯前洗手的好習慣;二是我跟季風寢室的人混得比我自己寢還熟,你想我本來是熱愛文學的,充斥著理工話題的環境自然非我所欲。後來我到底跟學生會生活部的老鄉軟磨硬泡讓他疏通校方幫我調到人文學院的寢室,也因此認識了金歐娜這個朝鮮族的中文之花。你不要當著她的面這麼叫她啊,中文之花並不是系花的意思,而是她的名字。歐娜只是發音,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