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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晉銘修眉一揚, 似想說什麼,卻又忍回了話,只漠然一笑,“今晚我不想說這些,夜深了,你回房休息吧。”
念卿不語,一雙眸子幽深無波。
他沒奈何,經不起她這樣的目光,只得淡淡開口,“你需要我解釋什麼?不錯,我就是一個滿手人命的制裁者,用他們的話叫做法西斯、劊子手、中國的蓋世太保… … 這便是我職責所在,沒有人情慈悲可講。縱然他和我有過同窗情誼,我也只記得昔日的佟三,不認得日本人今日的鷹犬!莫說是佟孝錫、長谷川之流,這些年死在我手裡的人,有多少是留學日本時的故交舊識,連我都記不清了。當年是朋友,自當肝膽相照,如今既然成了死敵,那也無話可說,唯有你死我活!”
壁爐裡火光仍是暖的,映上他清峻眉眼,卻似遇上霜凍。
怔怔聽他驀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全然出乎她意料,明知他曲解了她的問話,念卿卻不打斷,也不發問,只靜靜聽著,聽他將積聚心底的話全都說出來。
他卻不肯再說,薄唇緊閉,臉上有深深疲憊與無奈,“這些話,也只有你問起我會解釋。”
念柳低柔開口,“你不需給我任何解釋。”
他抬起目光。
“佟孝錫一早投靠日本人,如今做了大漢奸,殘殺抗日義軍,這人自然是該殺的。”她深深看他,“我向來就不反對鐵血手段,只是
這一次不想由你來動手,不想你變成敏言的殺父仇人… … 無論如何,佟孝錫總是她親生父親。”
薛晉銘臉色微變,截然道, “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洛麗在世時便同她說過,她的生父早已患病過世。這麼些年來,她從沒問過這件事。”
念卿挑眉,“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佟孝錫和洛麗當年舊事也曾有許多人知道,何況現今佟孝錫已見過了她,她和洛麗長得這樣像,你敢說佟孝錫沒有半點起疑?”
“有什麼可疑,他只會當敏言是洛麗和我的女兒,容貌肖似洛麗言何不可?”薛晉銘似連佟孝錫的名宇也不屑提及,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
“敏言被羈押期間,沒有受到半分刊訊,處境安然,我不認為佟孝錫只是顧念洛麗情分。他恨你入骨,抓到你的女兒不會這樣客氣。”念卿神色凝重,緩緩道,“敏言同我說,佟孝錫親自審訊她時,並沒問起什麼情報機密,倒一直逼問她的年齡…他顯然是起疑了,敏言的歲數只要細究下去,他就會知道,她出生之時你和洛麗天各一方,你不可能是她父親。”
薛晉銘不再說話,緊閉了唇,眉梢如刀鋒斜飛。
念卿也緘默。
他自哂一笑,他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只側首看向她,斂了眼裡冷意,“對了,霖霖什麼時候回來的?”
“快半夜才回來,這丫頭越來越野。”念卿無奈搖頭。
薛晉銘笑道,“早些將她嫁了吧,眼看著你是降不住她了。”
念卿卻怔了怔,“還早吧,她和彥飛兩個還都是孩子… … 雖是十分難得的青梅竹馬,但我有時瞧著他倆,總覺得更像兄妹,彥飛的性子也未必降得住霖霖。”
“你不如明說彥飛就是呆頭呆腦!”醉晉銘笑起來,不意間牽動傷口,眉頭微皺。念卿忙扶了他,輕聲責道,“你該休息了,夜這麼遲,你不困我可困了。”
薛晉銘默不作聲地看她,似才話說,卻不開口。
她以目光無聲詢問。
他靜了一刻,緩緩問,“念卿,你真的認為,我做的這些事沒有錯麼?”
念卿眸色微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燕綺曾經說,我已不是原來的我。”他眼裡閃過一絲罕有的迷茫,目不轉睛望了她,流露只在至信至情面前才有的彷徨,“我從前是怎樣的,有時連自已也想不起來了,每日都有太多事情在改變,變得面目全非,不可挽回… … 我不知道自已是不是也變成了另一個人,沒有同情,沒有仁慈,只有滿手殺戮。”
“你沒有變。”念卿望著他,目光溫柔,似能融化一切煩憂,“不管你從前做過什麼,如今做些什麼,你一直都是我最初所見的薛晉銘。”
他緩緩而笑,深邃漆黑的眼裡有了柔和光芒,煞意盡化倜儻。
十六章 (下)
原以為自己是個日起得最早的,不料想,更有早行人。
霖霖輕手輕腳步下樓梯,探頭張望,沒瞧見忙碌的僕傭,卻瞧見那窈窕人影穿過客廳與餐室的連廊,徑自往廚房裡去了一一竟是敏言,她竟起得這樣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