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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耳後驀然也有些熱了。
他沒有擰開床頭檯燈,就那麼靜靜倚靠在枕頭,在黑暗中一言不發看著她。
“我來看看窗戶,壁爐燃著,要有些風進來才好… … ”她喃喃說了半句,又覺解釋多餘,便只一笑,“你睡吧,我出去了。”
他不說話,在她將要拉開門的時候,才啞聲低低說,“我渴了。”
念卿看他一眼,折身到桌前倒水。
兩人都不言語,寂靜黑暗裡,只有汨汨水聲傾入杯中。
“你… … ”
“你… … ”
卻又同時開了口,不約而同說出個“你”字,旋即一起失笑。
薛晉銘笑道,“你先說。”
念卿莞爾,“我只是問你覺得好些沒有。”
“沒事了。”薛晉銘微笑,“我是想問你困不困。”
“不困。”念卿不假思索搖頭。
“那陪我說會兒話。”他側了側頭,示意她到床邊坐,一面捂了肩頭坐起,因牽動傷處微微皺眉。念卿忙近前扶他,將枕頭墊在他受傷的左肩肩後面,柔聲道,“躺著吧,這大半夜的起來說什麼話,有事明天再說,你該多休息… … ”
“你不想陪我?”他卻看她,微挑唇角帶上一絲無賴的孩子氣。
念卿無奈地將水杯塞給他,倚著床邊款款坐下。
看他心滿意足低頭喝水,額前一縷亂髮垂下,壁爐裡火光暖暖映照,木柴燃燒的畢剝聲偶爾響起,念卿垂下目光,心頭淡淡倦倦,有別樣安然心緒縵上,想來卻又千頭萬緒,家事國事都湧至,念卿沉吟著想了一想,淡淡道,“你前次走後,燕綺來看過慧行。”
他信手擱了杯子,“我知道。”
念卿默然。
此間動靜他自是瞭如指掌,想來燕綺當日若不改變心意,執意帶走慧行,他也會看在一個母親的情分上,忍痛放手,默許她帶走孩子。萬幸燕綺終究自己想透了,沒有讓慧行離開他的父親,沒有奪去他僅有的親人。
她對他,到底還是有情分的。
“我有負於她,這樣的好女子理當另得良緣。” 薛晉銘微笑,語聲卻不是全然沒有澀意。十年結髮,也曾企望過白首偕老,如今一朝做了陌路人,誰又能無動於衷。
念卿半晌說不出話,亦不忍看他神色。
他卻悵然而笑,“是我太自私,生生誤了她這十年。”
“兩廂情願的事,有什麼誤不誤的,你這樣說倒看低了她。”念卿一時心緒觸動,脫 口道,“燕綺是最有主張的人,她自是忠於自己的心意,你又何必無稽自責… … ”話未完,語聲卻驀地一滯,迴轉過心念,已覺出這是個說不得、提不得、揭不得的輪轉夙怨。
念卿被自己的失言窒住。
薛晉銘亦抬眼看她,靜了片刻,淡淡笑,“她與我倒是一樣執妄的人。
絲絨簾子雖已揭起空隙,有風透入,屋內卻依然烘得悶熱,叫人越發口乾舌燥,喉間似梗著火炭… … 念卿想也沒想,伸手拿過床頭水杯,低頭便喝。
也不知玻璃杯壁是否遮掩住了眉間眼底的一抹亂。
卻待水都見了底,才想起這是他的唇,剛剛觸過的杯子。
不分彼此的親密原不是沒有過,如今親如家人也沒了太多忌諱,只是在這時刻,午夜寂靜,兩兩相對,卻令她莫名侷促起來。念卿拿了杯子起身,一面倒水,一面隨口尋了話來說,以岔開難掩的尷尬,“敏言和我說了一晚上,哭得眼都腫了,你也別太苛責她,這孩子心中對你最是看得緊,連累你受傷本就十分自責,你再給她冷麵,只怕真會傷了她的心。”
薛晉銘語聲略沉,“她這回做事太離譜,我要教她真正知道收斂,不然遲早鑄成大錯。”
“這回確是兇險,我聽來也後怕。”念卿蹙眉,“敏言自小就好強,你越不贊同她做這一行,她越想博你讚許器重,這一次貿然單獨行動,偏偏撞上佟孝錫!她哪裡知道這個人是她萬萬殺不得的親生父親… … ”
轉身卻見他漠然雙臂環胸,目光在壁爐火光映照下,顯出沉沉莫測。念卿黯然嘆息,“一想起以往的事,想起她的生世,我總是心慌,也不知道這麼瞞下去能瞞她多久。這次陰差陽錯撞在佟孝錫手裡,倒像是天意要他們父女遇上……若這秘密被揭開,我只擔心敏言承受不住。”
薛晉銘冷冷皺眉,依舊緘默不言。
念卿回到床邊坐下,認真望住他,“晉銘,你一定要殺佟孝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