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頰凹陷,因而更顯得顴骨凸出,嘴巴也被凹下的臉頰擠得有點尖,薄而小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兩眼大而無神,兩個眼泡發青,一管挺直的鼻子只有一張皮包著,額上趴著一根根零亂的皺紋,面板蠟黃得猶如才塗了一層菜油。皮包骨頭的左手提著一個破舊的黑色塑膠包。仲秋心裡暗想:這是個什麼人?是從垃圾堆裡走出來的還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打從當記者起,他和各種人都打過交道,可是還沒有面對過這樣的人!她是幹什麼的?……一個個問號在他腦子裡轉。
“你是仲記者?”女人先發問了。
仲秋從問號中脫身出來,問道:“你有什麼事?”
“我,”女人抖抖索索地從塑膠包裡摸出一個信封,遞向仲秋,“這是熊總寫給你的信。”
仲秋一時懵了:“哪個熊總?”
“龍山機器廠的總工程師熊為人,是全國人大代表。他說他認識你,說你是個敢說真話的大記者。”
一個他並不認識的全國人大代表、總工程師對自己有這番評價,仲秋心裡有一份滿足。一個記者不管你在單位上怎麼樣,只要社會承認你,讀者給你好的評價,你就應該滿足,你就沒有白過人生。仲秋接過信,取出信紙,很快看起來:我是龍山機器廠的熊為人、全國人大代表。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你的
文章我幾乎篇篇都讀過。那次,你到我們廠來採訪,為廠的二期工程上馬被人為阻礙
呼籲,得到市領導高度重視,很快解決了。我們全廠都很感謝你。你是一個敢講真話。敢與邪惡作鬥爭的記者。因此,我將這個受苦受難的女人介紹給你,請你給她呼籲、伸冤。
她叫許瓊,原在市通聯公司財務處工作。是文革結束後財經大學畢業的高材生。
一九八三年五月的一個星期六晚上,她按照安排到公司值班。半夜,被早已打好主意
的公司經理朱譽群強殲。第二天,她去派出所報了案。過後幾天,公安人員找了她,也找了朱譽群。以後就沒有下文。她去催,派出所說已移交上級部門。她又去找市婦聯,婦聯的同志很熱情,八方為她奔走,而且直接找了檢察院。後來,市檢察院的同志還來找過她,反覆訊問了有關情況,還將她儲存的最好的物證——被朱譽群撕爛了的內褲(那上面還有朱譽群的精液)——交給了來人。三個多月過去了,仍然沒有下文。朱譽群照當經理和黨委書記,每天照樣趾高氣揚。奇怪的是“七·一”那天,他還被授予市先進共產黨員。她多次去問,得到的答覆都是“你不要急,我們還在調查瞭解,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她的丈夫在日本留學,這件事她不敢告訴他,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朱譽群找過她,要她不要再告,說:“你只要不再反映。我們一切好說。給你加兩級工資,給一大筆獎金,要不,讓你去日本探半年親,等等。否則,有你的好戲看。”她不相信,她要鬥到底。現在畢竟不是文化大革命時期了。自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要用法律來捍衛自己、捍衛自己的尊嚴。
她想得太簡單了。一張罪惡的網已經向她撒來,一個挖好的陷阱已經移到了她的腳下。那年秋天開始的“嚴打鬥爭”將她作為暗娼抓了進去。她一再反映、申訴,但有好幾個證人的證詞,特別是蓋有公司大印的《關於許瓊賣淫事實的說明》的揭發材料,更不容她反駁了。不信組織的信誰的?許瓊被判刑四年,送到監獄服刑。遠在日本的丈夫得知這事後,二話沒說,提出了離婚。
許瓊服刑滿後,回到了這個生養她的城市,發誓要告倒朱譽群,要洗清自己的冤屈,開始四處告狀。但收效甚微。最後找到了我和另幾個人大代表。我們聯名寫了議案。全國人大很關心,將議案的有關內容轉給了市裡。市裡也作了調查,回覆還是和過去差不多。也就是說,她翻不了她的冤案。
無奈,我們就只好讓她來找你,用你這支如椽大筆,為這個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弱女子伸張大義!
仲秋看完信,又打量起面前的這個女人,心裡有點亂。她的遭遇真如熊總寫的這樣嗎?作為一個記者,可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已被歲月的滄桑折磨成了這副模樣,看她的五官、她的身板,原本是一個美人兒啊!同情之心油然而生:“當初,為什麼沒有告倒朱譽群?”
女人嘆了一口氣,說:“他的關係網太大。公安、檢察院和婦聯開始都為我說話,也叫我寫了不少材料,還提供了物證。以後就不了了之。然後就把我抓起來了。”
“什麼理由?”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