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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的東方美人茶名震四方,日本人不辭遠途至峨眉選購佳茗,可見這美人佳茗的魅力之大,已遠播東北亞。
獅頭山是好幾座蒼鬱的岡巒重重相疊而形成怪異的外觀,當山嵐乍起,遠處縹緲的山頭彷佛是臨空懸起的獅子頭,富想象力的村人一時起念,獅頭山遂因之定名。
靠海吃海,靠山就得吃山了。在產業道路未筑前,因為地處陡勢的山區,對外交通極不便利,村人至鎮中心採買還需須藉人力車或腳踏車代步,無交通工具的人家就得看隔鄰的作息時間方便而排出時間,要不然赤腳走上幾個鐘頭也是常事。
村落裡有一戶姓彭的大戶人家,自清朝、日據時代至今從事茶葉買賣已有好幾代,這座彭家祖宅是四和院的大房子,四周牆壁裡植了一圈的樹林,因而引來好幾十只的白鷺鷥,群聚枝頭築巢而棲,其排洩物臭味難當,教村人不得不掩鼻而過。
由於當地有不少人也姓彭,村人每每以“金鵬”呼之,以示區別。第五代的彭氏人丁甚旺,原配與兩位小姨所生的兄弟就有五位,這還是去掉三個早夭的女兒沒算在內。第六代“金鵬”的掌事者彭青雲憑著專門結交權貴的本事,雖然經過日據時代、抗戰、國民政府接收的政治改革與衝擊後,仍能保住自家產業。
表面上,彭青雲是個急公好義的仁人君子,八七水災時,捐出大筆金額和米糧賑災,全都是看在一個虛名的份上。他治理家產的方式是全分派給親家兄弟,不重適才適用之說,也不在乎其能力高下,個性好大喜功、講究面子與排場,使周遭人士無不趨炎附勢地討好他,不啻種下陽奉陰違、文過飾非的潛在因子。這種因子一旦遇時發芽後,最易招人怨,尤其是敢怒不敢言的積怨萌生爆發時,後果當然是抵擋不住、御之不及的。
第七代的“金鵬”子嗣中,出了一個放過洋的狀元,這在當時是件如天般大的喜事。這個洋狀元便是第六代“彭莊茗茶”彭青雲的三子彭振耀,但是村人卻稱之振二少,因為彭青雲尚有次子,可惜次子天生痴呆,逢宴賓設席之際,家中傭人便照例將他深鎖至密室裡;這雖是秘密,但反倒成了欲蓋彌彰的公開禁忌話題。
那時“金鵬”的家產從臺北新店、萬華、新竹、苗栗、鹿港、臺南而至花蓮遍佈全省,土地多得不可勝數。光是開墾成茶園的丘陵地就是以一座座山頭計,嘉南平原上有好幾百畝的田地也是租給農戶耕種,甚至手握臺灣當時香蕉作物的大盤市場,“金鵬”貨車往來於崎嶇的道路上,熙熙攘攘的車陣,好不威風。
在彭青雲有土斯有財的守舊觀念裡,賣地就是賣祖,他寧願讓地自行荒涼,也不願給人蓋房子,尤其討厭建築業者找上門,即使對方開出高價也絲毫不動心。
妙就妙在振二少卻是學建築的,榮凱歸國後,並未投身家族茶園事業,反而甘心窩在臺北一家小有名氣的建築公司,從一個小小的製圖師幹起,為了餬口,還不得不接下別家公司工程師所提供的機械設計繪圖,徹夜趕工以利僱主交差。
這件事讓彭青雲極度不悅。對他而言,言聽計從的長子彭光耀是繼承他一切產業的人,即使三子再怎麼有才、能幹,也只是他可攻可守、隨意擺置的一步棋。當初他送三子出國唸書,原是要振耀學商以利事業的發展。奈何,振二少不甘心做一枚棋子,他留學一年後便私自輟轉改回老本行念建築。彭青雲數十封家書的威脅利誘所得到的迴音,竟是“恕子不孝”的答覆。
民國四十四年,已二十七歲的彭振耀在建築界尚未嶄露頭角,由於忙於事業,一直沒有與人結緣,不得不奉彭青雲之命,迎娶父親在臺北做金飾買賣的老友的獨生女金意旋為妻,甚至在父親的脅迫下,心寒地同意允諾降世的第一個娃娃將認金家為宗。
其實彭青雲豈是這般仁慈寬厚大方之人,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懲罰振耀的忤逆行為,讓村人指責振二少的叛祖,而拉攏金家世交倒是次等的附加恩惠。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振二少婚後一年,事業忽轉起色,所承接到的大樓設計案件愈來愈多,一棟棟高廈遍佈臺灣及東南亞,甚至有人不惜以重金邀請他遠赴日本勘查一棟明治時期仿英哥德式古蹟的維修計畫,以及為一位富甲之士勘查陰陽宅的風水。前項的計畫使他漸漸地揚名亞洲,後項的勘輿則令彭振耀結交上日本當時最富有的建築人士……廣崎寬中先生。廣崎先生年已近五十,每孕一子皆活不過滿月,十年來已有四子早夭,女嬰卻有五個了。對方慷慨解囊願意出資以低利貸款給彭振耀白組建設公司,於是在不需苦求彭青雲和泰山大人的援手,便可達成創業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