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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便是菖蒲。”
信康神色嚴峻。他砰地放下酒杯,目光銳利地望著德姬:“你這樣說不覺羞恥嗎?”
德姬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幼稚的女子。她身為人母,思考過自己為何會嫁到岡崎,思考過父親和公公家康之間的關係。
“您這話好沒道理。作為您的妻子,我正是擔心丈夫的安全才說這些話,有什麼理由羞恥呢?”
“住口!”信康厲聲道。他對長久疏遠德姬本來內疚,現在反而演變為試圖壓倒對方的霸氣。“你是否覺得我對你不公?以為菖蒲是你的侍女。謀反,這種鬼話誰會相信?這隻能說明你在忌妒。還是謹慎點為好。”
德姬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您難道就不能靜心一聽?您毫無依據,就說我不知羞恥,造謠中傷。您認為我是這樣的女人嗎?”
“不想被我誤會,就不要廢話。你難道還沒意識到父親在疏遠母親?”
“公公懂得忠言逆耳。”
信康猛烈搖著頭:“你還說?我母親個性張揚,插手外庭之事,才被疏遠。你這是重蹈覆轍!我不會聽的。”
語氣如此嚴厲,德姬不禁全身顫抖。她一直不讓小侍從向岐阜彙報,希望自己能夠說服信康,如今的悔恨心情,可想而知。他沉溺於與菖蒲的感情,連這種大事都不願意理會!
信康和德姬二人臉色都變得蒼白。小侍從懷抱酒罈,遠遠坐著。終於,信康忍不住起身道:“我去了!”
“少主!”
“不要攔我。你若攔我,我會更生氣。”
“少主!”德姬扯住信康的衣襟,將他拉了回來,“這裡就是您在內庭的臥房,您要回哪裡去?”
“又胡說!不要擔必,我不是去菖蒲房裡,我去外庭的臥房。”
“我也去。妾身還有重要的事向您詳細稟報。如果您出征之前不知悉這些事,我就未盡人妻之道。”
“什麼,為妻之道?”信康從架上取下刀,古怪地笑了,“德姬,你是不是將嫉妒當成了女人之道?你想借助孃家的威風來壓制我信康嗎?”
“少主。”小侍從忍不住插嘴了,“少主明日就要出征,請不要吵了。夫人也請冷靜吧。”說完,立刻舉起酒罈。“請不要破壞出征前的情緒,好不容易來喝點酒。”
信康極不耐煩地氣呼呼重新坐下。如果不用激烈的言辭訓斥德姬,使她住口,讓她道歉,年輕的信康無法平息心中的怒氣。“你要向我道歉,承認出言不遜。”
德姬盯著丈夫,感到熱血直往腦門上湧。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許久沒出聲。
“怎麼不說話?是認為我說得不對嗎?你眼神分明寫著不滿。”
“少主!”德姬不覺咬住嘴唇,雙肩顫抖,“您難道就這樣討厭我,這樣不相信我?”
“我正是因為相信你,才說你不知羞恥。你難道沒有發現,我訓斥你,正是為了愛護你?”
“既然如此,”德姬努力控制住激動的情緒,“您為何不能平心靜氣聽我說完?大賀彌四郎欺騙岡崎,企圖將您置於死地……”
德姬語猶未完,信康手中的酒杯已經飛向走廊。燭臺的燈火劇烈搖動。“你還想繼續對抗我?”
“不,我並非空口無憑。”
“我根本不想聽!”信康站起身,兇猛地踢打著碗筷。飯食狼藉一片,碎片四處飛濺。一塊碎片似擊中了德姬的大腿。德姬捂住被擊中的地方,白皙的手指間立刻滲出鮮紅的血。“啊,小姐受傷了!”
小侍從立刻放下酒罈,向德姬跑過去,“小姐,您怎麼了?您要堅持住,這傷沒有大礙。請少主也冷靜。”
德姬緊咬住嘴唇,一言不發。但年輕的信康因此更加瘋狂。信長的女兒!聯結織田和德川家的紐帶!有何不能傷她!如果信長知道此事,將會導致什麼後果?目光短淺、任性、醉意和憤怒,使得信康非但不道歉,反而更加狂暴。“哼!”信康突然抓住小侍從的買發,將她向一邊扔去。
小侍從看到德姬受傷,也無法再保持冷靜。她立刻責問信康道:“您想幹什麼?粗暴!”
信康狼狽不堪,“我知道!”他狼嚎一般,“就是你這個孽障,攪得德川家雞犬不寧。”
小侍從又一次被信康狠狠地摔到柱子邊。
“少主,您太過分了。”小侍從立刻站了起來,開始整理零亂的衣襟。她尚未完全喪失理智,但信康卻發瘋了一般。他睜著血紅的眼睛盯住小侍從,胸脯劇烈起伏,彷彿惡鬼般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