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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想要快點回家。 但想到老大夫叮囑她的雙腳不能碰地,也不能使力,傅雲禾又猶豫了起來,“哥哥……你能去幫我把抱娘找來嗎?” 抱娘,顧名思義,就是指專門抱著裹了小腳的女子走路的婦人。 傅雲禾已經有許久未曾讓抱娘抱過她了,只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傅家也始終都養著抱娘。 “何必那麼麻煩?”沈聽肆起身走到傅雲禾面前背對著她蹲下,“上來吧,我揹你回去。” 傅雲禾看著沈聽肆略顯消瘦的背影,遲疑了一瞬,卻還是輕輕趴了上去。 她原以為自己的兄長看起來那樣的瘦,或許會背不動她,可卻沒想到沈聽肆揹著她一步一步走得無比的平穩。 那個看著有些消瘦的背卻無比的寬廣,可以將她所有的不堪和小心思都包裹了起來,照顧著她僅剩不多的自尊心。 傅雲禾閉了閉眼睛,用雙手摟住了沈聽肆的脖子,低聲呢喃了一句,“大哥,謝謝你。” 回家以後,傅雲禾正腳的事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全府的震動。 張婉容捂著胸口直喘氣,大罵傅雲禾就是一個不孝女,先是退親,又是正腳,這以後可還哪有任何一個高門子弟敢娶她回家? 但事情已經發生,無法做出改變了,再加上有沈聽肆一直站在傅雲禾這邊,張婉容即便生氣,可卻也終究無能為力。 傅雲禾的腳一日一日的好了起來,距離那個日子,也一日一日的近了。 ——九月二十七,前線失守,北平淪陷。 二十六日傍晚—— 密密麻麻的炮火彷彿是流星一般轟擊在陣地上。 爆炸波動,塵土飛濺,死無全屍。 “轟——” 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中,一個又一個絢爛的煙花散開。 時候明明是傍晚,天空被密密麻麻的烏雲遮蓋,看不到半點的日光。 視野中本該一片昏暗,可此時在無數炮火的攻擊下,無垠的天空卻亮若白晝,浩蕩的能量泛起陣陣漣漪。 煙塵散盡,爆炸的中心只剩下一片斷肢殘骸,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出來。 半晌過後,師長謝庭州奮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副官的屍體,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來。 目之所及,一片猩紅的血色,以及還在燃燒著的,赤紅的火。 副官為了保護他,被榴彈炸死了,和無數的同志一樣,犧牲在鋪天蓋地的彈火中。 可謝庭州沒有時間悲傷,他也沒有資格悲傷。 東瀛人還在不間斷的進攻,他們後方千千萬萬的百姓還在等待著他們保護。 謝庭州閉了閉眼,強行將心底的痛苦掩去,對著一片的屍山血海喊了一聲,“還活著的,都吱個聲。” 片刻之後,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從屍體堆裡伸了出來,它的主人字正腔圓,“還有我!” 那隻手費力的扒開一具又一具屍體,站在一個被榴彈炸出來的大坑裡,“師長,我還在。” 那是一個小孩,不過才十七歲的年紀,卻已經身經百戰。 他是三十九師的通訊員,平日裡是不上戰場的。 可現在,卻也沒辦法了。 東瀛人暫時停止了進攻,兩個人在這短暫的空隙裡靜靜等待著,等待著…… 可始終再也沒有一個站出來。 直到東瀛人的下一輪進攻開始,依舊一個也沒有。 整個三十九師,就剩他和師長謝庭州了。 謝庭州呲著牙笑了笑,滿是灰黑的臉上,一口牙齒格外的白,輕輕問了一聲,“怕不怕?我們倆今天,也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怕!”小同志搖搖頭,雙手握拳,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三十九師,沒有孬種!” “好,三十九師,沒有孬種!”謝庭州隨手撿起一把沾滿了不知道是誰的鮮血的長槍,緊緊的將其抓在了手中。 小同志也學著謝庭州的樣子撿起了一把槍。 謝庭州眨著眼睛笑了,提著槍,迎著漫天的子彈和炮火衝了上去,“能拿下一個,咱們就賺了!” 小同志緊隨其後,大喊著“三十九師沒有孬種!”也衝了出去。 明之必死之局,但無悔矣…… 初升的朝陽盡情肆意的揮灑著它的光芒, 將整個北平城照亮。 初秋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邊一片緋紅,天空中還時不時有飛鳥低速略過。 如此美麗的朝霞, 卻彷彿是用鮮血浸染的, 諾大的一個城池, 氛圍寂靜到恐怖, 緋色的光芒下,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三十九師兵敗, 包括師長謝庭州在內的五千餘人,全部殉國, 前線失守,北平城淪陷。 城內人人自危,不少有錢有勢的人家得知訊息立馬收拾行李準備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