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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人到的時候,周崇已經帶著人挖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 他們也都是北平大學的學生,也在白日的時候目睹了那樣慘烈的一幕,知道現在他們偷回來的只有陳老師的一顆頭顱而已,就連讓他有個全屍都沒有辦法做到,一群人不由得又有些悲傷了起來。 溫承松將揣在懷裡的那顆頭顱取出,小心翼翼的接過周崇寄過來的打溼的帕子,一點一點的擦拭著上面的髒汙。 汙穢的東西有著濃厚的臭味,可沒有任何一個人面露嫌棄之色來,他們只是悲傷,悲傷與自己的弱小,悲傷與自己的無能為力。 頭顱上面的髒東西被擦乾淨了,可那些破損了的皮肉卻沒有辦法再回來,方槿忍不住又偷偷落了淚。 她只能慶幸,慶幸陳老師被拖行的時候早已經死去,否則的話,他該受到何等的折磨和痛苦啊! 溫承松將擦乾淨的頭顱放進了周崇準備好的盒子裡。 盒子裡面墊了棉布,頭顱放進去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的碰撞。 那雙眼睛緊閉著,雖然整張臉血肉模糊,卻好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安詳。 溫承松將盒子放進了他們提前挖好的坑裡,然後和其他人合力,一鐵鍁一鐵鍁的從旁邊鏟著泥土,慢慢的將其掩埋了起來。 他們不敢做墳包,也不敢立碑,只在旁邊栽了一棵小小的樹,樹上劃了個記號,以此來防止他們忘記地方。 這裡雖然不是山頂,但附近也沒有特別茂密的樹木遮擋,陳老師還是能夠看到北平。 處理好一切,一群人圍著那個一點都不顯眼的墳包站了一圈,舉起右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們都是組織裡的地下工作者,並未參與過前線的戰爭,但他們在加入組織的那一天都曾宣過誓,也學過最標準的敬禮姿勢。 當日就是陳老師帶著他們,拉著他們的手,一點一點的糾正,力求每個人都能盡一個最為標準的軍禮。 如今他們都做到了。 陳老師,你看到了嗎? 你的學生們,並沒有辜負你。 “陳老師……一路走好。” “下輩子,我們還要做你的學生,再聽你講一次課,那時的我們,會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國家再無侵略者。” 到那時,萬里山河復清明,耳畔陣陣讀書聲,陳老師,定會歡喜。 —— “嘖。”在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傅雲禾的雙腳以後,老大夫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嘆,隨後,又好似無奈的搖了搖頭。 傅雲禾立馬就急了,下意識的想要站起身來,卻又被老大夫給摁回了座位上,“這是怎麼了?是治不好嗎?” 老大夫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你可以懷疑我的其他任何方面,但唯獨就不能夠懷疑我的醫術不行。” 傅雲禾也意識到自己這話對於一個醫者而言,似乎是有些過了,連忙低下了頭去,磕磕絆絆的開口道,“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是您剛才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所以我有些擔心。” “哦,”老大夫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我嘆氣,只不過是替你惋惜罷了,看你這雙腳裹得這樣好,而且比尋常找我來治腳的女子的腳還要小上半寸,你裹腳的年紀,應當很小吧?” 傅雲禾點點頭,“三歲就開始了。” “怪不得,”老大夫再次發出一聲感慨,“尋常的女娃要到五六歲才開始裹腳,你這骨頭都還沒長好呢,就開始裹了。” “所以啊……你若是想要把腳正回來,可要吃好一番苦頭嘍。”老大夫絮絮叨叨的說著,語氣中一副恐嚇的意味,但目光一直向著傅雲禾身上瞟,仔細的端詳她的情緒。 傅雲禾攥了攥拳頭,牙關咬緊,最後堅定地將目光投向老大夫,“沒關係的,我不怕痛。” 小時候腳上的骨頭被硬生生掰斷的痛苦,她都忍過來了,現在不過是將掰斷的骨頭再次重新掰直而已,沒有什麼無法忍受的。 而且只要能夠擁有重新自由行走的能力,可以像別的女子那樣肆意的追逐奔跑,再也不會被人盯著一雙小腳指指點點,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那麼,再苦再痛,她都能忍得住。 “小女娃還挺堅強,”老大夫臉上浮現出一抹讚賞的神情來,然後從徒弟的手中接過一碗黑乎乎的中藥遞給傅雲禾,“這藥有止疼的效用,你先喝下去。” 傅雲禾乖乖聽話,即便那藥的味道很刺鼻,她也捏著脖子直接一口給灌了下去。 “呦?”老大夫訝異了一聲,畢竟來到他這裡正腳的基本上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除了受過裹腳的罪以外,平日裡也未曾吃過什麼苦,有好幾個女娃娃喝藥的時候都是千不甘萬不願的,他還是頭一次見喝藥喝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