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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河,讓我從一個人的背影裡轉過身來,重新擁有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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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1)
親愛的小星星:
昨天說到收割過的地畝,你說你看到那些被挖得窟窟窿窿的田土,心中就惱那些挖觀賞草的人。看著你滴溜亂轉的眼珠,我就知道你說的不是心裡話,你對它們並不關心,你關心的是去那邊的水上划船、玩打仗,你的心已經被都市的遊戲圈禁了。你看不見地平線,也看不見植物們龐大的地下根系。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認為鄉下的孩子沒有玩具,媽媽小時候玩過的東西可比你多了去了,並且我們玩的環境也好到了天上。
在地裡剜菜的時候,我們玩扎鱉。選一棵最大的野菜挽個圓圈兒,埋進一堆虛土裡,讓對手拿根堅硬的草棍兒扎。當然,埋的時候扎的人不許看。如果紮在圓圈兒裡,這棵菜就歸扎的人,如果沒扎住,他就得賠一棵,然後輪他埋。太陽曬得身上的小布衫發熱,人坐在風吹麥苗撲啦啦響的曠天闊野裡,任憑乾淨得不沾手的土坷垃在褲管和衣服的皺褶裡灌滿又滾落,直玩得身上汗津津,眼睛發光,頭上長草,那感覺就像在老天爺的大斗篷裡盪鞦韆。
麥黃梢,樹上的楝子兒蠶豆大,我們會爬上高大的楝樹,摘幾蓬青青的楝子,在雨溼未乾的地上挖幾個坑玩丟子兒,和你們現在玩的拍畫片差不多。幾個人撅著屁股趴地上玩得興興頭頭,連吃飯都忘了。天熱了,結伴兒去河裡撿石子,不但比誰撿的石子好看,還要比誰的能打出火。一隻手拿一塊小石頭,“叭叭”對著砸,砸得火星四濺,然後把燙手的石頭放到鼻子下面聞,一股竄鼻子的火腥味兒直往肺腑裡鑽。
夏天歇晌兒,就找個樹涼陰大的地場兒,或是屋高牆厚的房山頭兒,圍在一起抓子兒。七個子兒是拿碎瓦片兒砸出來的,細緻的女孩兒砸好後還要找塊澀澀的新磚磨得渾圓溜光,玩出壘壘疊疊的花樣兒來。沒有好子兒的時候,就撿幾塊結實的坷垃蛋兒或是石頭子兒代替。跳繩最好在月亮明光光的晚上,沒有電燈晃眼,隨便在誰家院前屋後找個光地兒,分班兒跳長繩,或是單個比賽跳花繩。直跳到夜深人靜露水下來,打溼了放在地上的衣衫。冬天冷,白天踢毽子,晚上捉迷藏。半輪月亮在天上,撒下來的不是月光是冰冷冰冷的霜粒。大人們跺著腳喊:“小兔崽子們哪,鼻子都凍掉了還玩啥哩玩……”幾個孩子趴在黑影裡連大氣都不敢出,大人們不知道,滿世界驢裡馬裡跑,我們頭上正冒汗呢。
河那邊的縣城野獸一樣靜靜地臥在藍琉璃罩似的天空下,半腰裡長著兩棵小樹的磚塔直刺青天深處。再遠處是比天藍得更深些的桐柏山,神話一樣橫向半空。目光所及,四季飄搖的是莊稼的海洋,看見一條路我就會想,從這兒出發能走到那兒去呢?
親愛的小星星,你可別笑生在窮鄉僻壤,沒見過大世面,也正因為這樣,我的童年才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性,擁有了對這個世界清澈無邊的嚮往。
茶罐
“咱河南——
千里依——
麥也麥浪黃啊……”
一個揹著桑杈的大人一邊走,一邊唱。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遠遠地跟在他身後,他怎麼也聽不明白,千里不就是千里嗎?依啥裡依,那個隨著東南風綢子一樣抖個沒完的“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無意間,這孩子抬起那隻閒著的手打個眼罩四下裡看,看著看著,心裡有些明白了:那個拖得長長的“依”字兒啊,可能就是說這高高低低的土地,這些崗坡啊,平原啊,起起伏伏到處都是麥地。這些麥地一會兒拱起來,一會兒趴下去,風一來,颳起一波一波的麥浪,誰家的床單兒也沒有這麼大,大得只能這麼著“依”它幾百個拐彎子。
那孩子馬蜂細腰瘦胳膊細腿的,活脫是一棵剛窩過脖兒的黃豆芽子。頭上戴頂大草帽兒,手裡提著一個瓦罐,瓦罐裡滿滿地裝著一罐茶,不是竹葉茶,就是柳葉茶,再不就是蒲公英茶。也有頭一年薅回來的茶蒴,蒸蒸曬曬包在蓮葉裡,掛在房簷下,吸了一冬一春的雨雪味兒,這時候被老奶奶拿下來,釅釅地熬上一鍋,放涼了裝一罐子,讓小孫子送去給地裡割麥的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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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2)
滿滿一罐茶水,就這麼跟隨著那小孩子的腳步往前移動,跟隨著那個背桑杈的莊稼漢往前移動,被野風吹著,太陽曬著,被那人即興唱出的小調牽引著,泅過一眼望不到邊的麥浪,一步一步往前移動。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