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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美味,人們愛種,是因為它從根到梢都有用處。高粱稈,蓋房績裡子;織成箔,鋪床比木板軟和,棚在過樑上是放雜物的隔板,在過樑下豎起一道“箔籬兒”,就是分開裡間外間的界牆,圈起來豎在茓子底兒上,就盛下了吃一長年的紅薯幹、玉米棒。至於當柴,算是賤用了。
至於那高高在上、被秋風吹得柔韌無比的莛子,勒篩子打席編枕頭,穿排子穿筐子穿簍子,樣樣離不了它。走進一戶人家,你看吧,樑上掛的,屋裡擺的,鍋上蓋的,床上鋪的,手裡的,都是這玩意兒。二截兒莛子能勒出簸籮大的篩子,又輕又裝貨,專一用來曬棗,曬剛摘下來的綠豆莢、棉花,曬蘿蔔絲兒。就是最不起眼的秫褲兒,從半乾的莛子上褪下來,也捨不得扔,放水中泡軟了,抽四根打個十字扣,一圈一圈編成蒲團兒,坐下來紡線很舒坦。圓的是蒲團兒,長的是放孩子的搖籃。圓圓的蒲團兒不鎖邊兒,折起來再編個半尺高的筒子,裝些刮篾子刮下來的篾穰,收口紮了,那叫“繡墩”,坐上去很軟和。如果蓋房子沒有竹竿和木料當椽子,就用高粱稈績裡子,不去根,牛蹄子一樣的根在脊檁上十字插花紮成房屋脊,垂下來七八根為一把兒,隔一把兒扳一把兒拿兩根高粱稈兒織布一樣交替著穿結實。房坡深的二檁處再掛一次帶根的高粱稈,到了下半坡,一顛一倒交插著,這樣前後牆上都擔著一行高粱根,苫上草拍耙一拍,齊展展厚實實的屋簷就出來了。不過苫這樣沒有椽子的草房,房坡上得橫一根圓木當滾槓,把人的重量分散開,才不至於壓壞了高粱稈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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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小時候經歷過的事情(34)
砍高粱的季節,有閒心的大人會用二節兒莛子編出許多小玩具。蚰子籠、老鴰窩、調羹、小廟、大戲臺,花樣繁多,一件件都是清香清香的。
除了竹子,高粱就是最大的草。早年的鄉下人,落生到塵世,就是用半根莛子劈成的篾瓣兒割斷臍帶兒的。活人一世,吃它用它鋪它蓋它還拿它變出無數的遊戲來。等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還免不了拿高粱稈織個四道經子的箔一卷就入土為安了。也許這才是百姓們自稱“草民”的真正緣由吧。
綠豆
在頂河那塊名叫“十字路”的地裡,一箇中年婦人正帶著她新婚的兒子、兒媳摘綠豆。1949年的陽光還不曾照見我,因為我還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上。那綠豆差不多長瘋了,黑實實的豆莢壓在豆秧上,前邊剛摘過,後面又黑一層。婦人橫在地壟裡的小板凳半天挪不動窩兒,五個一束七個一簇的豆莢子直打手,三個人摘一晌,就是兩大包單、三大筐。天道酬勤,一季下來,一畝二分地收了七鬥三百來斤,那是“針拔兒豆”,豆莢子彎彎地長到四寸長,鳥眼一樣的豆粒綠瑩瑩的喜煞人。
我記憶中最早摘過的綠豆是“西瓜秧”,秧子爬好長,像翻紅薯秧兒一樣來回翻著摘,豆莢結得稠,小小的豆籽綠得鮮淨。“西瓜秧”生長期長,不斷地摘,不斷地結,一直到打霜,能摘七八遍。還有一種“老鴰座兒”,結莢就像朝天椒,一簇簇直指青天。下地五十多天就黑莢,棵型小,不發撲稜,精精神神地結籽,麻麻利利地騰茬,不誤種麥。綠豆綠豆,六十天還家。有一年立秋漲大水,地裡莊稼一抹光。就剩下老北崗墳園地那幾分綠豆黑了莢,摘下來趕著種下地,熱苗子搶時搶晌地長,到霜降割下來,一畝地也打一百多斤。另外,還有綠得發灰的“灰包兒”,黃燦燦的“鵓鴿眼”……
村子裡有個外號老賊婆的女人,一輩子不偷別的莊稼,專偷綠豆。聽人說,她孃家窮,出嫁時沒別的陪送,一口舊木箱就裝了十幾斤綠豆種。她和丈夫靠著二畝墳園地,種綠豆賣粉條,沒幾年便置下十五畝河灣地。集體化後,她就犯了偷綠豆的毛病。一到吃午飯,就端個小篩子下地了,腿腳麻利,眼見她在地裡摘豆,趕過去已經換了看莊稼人管不著的地塊。再說她每次摘的也不多,看莊稼的人也拿她沒辦法兒。再後來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地又分到各家各戶,老賊婆上了年紀,就由兩個兒子替她種。由於綠豆產量低,現今又有化肥不缺糞土,人們已經很少種了。可為了她多年來的癖好,兒子們每年都會在地邊兒種兩耬。也許是老還小,她已經分不清人家自家了,只要看見綠豆有了黑莢,她照樣去“偷”。最好笑是有一年大兒子蓋樓房,把兩布袋綠豆放到弟弟家,等往家搬時,發現少了一袋。他啥也沒說,走進母親屋裡掀開被子一看,那袋綠豆熟睡的娃娃一樣在床上躺著呢。
綠豆種起來也不費事兒。割罷麥不用犁地揭茬子,只要有墒,沿麥茬壟耩上,長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