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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官理事,郭京授鄆城知縣。到任不上半個月,便想詐害百姓。當下睡在床上,忽見火把通紅,一夥人打進。忙爬起身來,正穿衣服,被樊瑞趕到,將火一照,叫道:“正是這賊道!”喝:“把麻索綁了,待我慢慢地問他!”押出縣衙,嘍囉把銀子細軟一併拿出,還未有家眷,兩個小後生伴當,都殺了。楊林、呼延鈺、徐晟開啟獄門,先將節級、牢子殺盡,把罪人放出,單不見宋清夫婦。到縣行對關勝道:“牢裡並沒有宋清!”燕青道:“只問這縣官便知。”關勝喝問:“宋清在哪裡?”郭京道:“宋清與曾世雄有仇,監在牢裡。昨日濟州阿黑麻行文來,說橫衝營內冊籍上有一名來安平,是鄆城縣人,父名宋清。前日同張龍、張虎走了,著落鄆城縣要這宋安平。我審問宋清,那來安平果是他兒子,差曾世雄解到濟州去了。”燕青道:“既然帶到濟州,且到還道村與宋安平說知再處。”遂押了郭京,起馬到還道村。
卻說宋安平眼巴巴在哪裡懸望,聽得馬嘶人語,慌忙趕出來。見呼延鈺飛馬先到,心中大喜,叫道:“兄弟你來得這樣快!”呼延鈺下馬說道:“有幾位伯叔在此。”關勝叫兵馬紮在村外,同燕青等進玄女宮。宋安平上前,逐位施禮致謝。關勝道:“鄆城縣攻破,知縣已拿在此。只是令尊、令堂,曾世雄昨日解到濟州去了。說你在金營同甚麼張龍、張虎逃走了,那冊籍上注你是鄆城縣人,父名宋清,故此解到濟州究問。那張龍、張虎是哪裡人?”徐晟笑道:“這兩個人遠不在千里,近只在目前,只我與呼大哥便是。”宋安平初時見是兵馬到了,甚是歡喜。見說又解往濟州,滿眼流淚,半個字也說不出。燕青道:“且慢煩惱,沒有做不來的事!先煩戴院長、楊林、鄆哥去濟州探聽一番,那濟州是個府城,不比得草縣,況有阿黑麻大兵鎮守,攻打不得,只好尋一條計策救出來。”戴宗、楊林、鄆哥便起身先去。
楊林到路上道:“我還問朱仝訊息,不知他家在哪裡。”鄆哥道:“敢就是前日縣間做都頭的麼?”楊林道:“正是他。”鄆哥道:“這樣是順路,在村口經過,叫做錦香村,進去不上半里路。”戴宗道:“且慢些作神行法,且去錦香村問聲看。”走不上五里,有座涼亭。鄆哥道:“這裡進去便是。”三個人走入村裡,見個牧童坐牛背上,在哪裡放草。鄆哥問道:“朱都頭住在哪裡?”牧童用手指道:“轉過彎,那大竹林裡便是。他不在家,做官兩三年,才回得,又不知到哪裡去了。”三個走到竹林邊,見兩扇籬門緊緊關著。把門敲了兩下,有個養娘開門出來,問是做甚麼的。三個竟進草堂,說道:“我們來尋朱爺,是相好弟兄。”朱恭人聽得,走到照壁後,使養娘問道:“不知哪一位?”楊林道:“是戴宗、楊林。”朱恭人便出來相見。戴宗道:“眾弟兄要上登雲山,朱大哥回來接嫂嫂,好幾天不見到,故此來問。”朱恭人道:“有勞二位叔叔遠來。我家相公到得家裡,有雷叔叔的母親一向同住在我家,他有個侄兒住在濟州,偏要接了去,聞得不甚好看待他。相公念昔日情分,特到濟州去看他了。幾時不見回來,甚是耽心。這裡只有個養娘小廝,又不好去尋。叔叔遠來,請坐便飯。”戴宗道:“我們正要到濟州,就到哪裡去尋。只不知那侄兒姓甚麼?住在哪裡?”朱恭人道:“我只曉得叫做錢歪嘴,不知他的名字,說住在府前永豐巷內。”小廝搬出酒飯,朱恭人道:“二位若見了我家相公,叫他作速回來。”戴宗道:“這個自然。”朱恭人進去。三個吃了,謝聲竟去不題。
原來朱仝到濟州又有個緣故。那朱仝是最有義氣,與雷橫同做都頭,因雷橫心地偏狹,家道貧寒,長是情亮他。雷橫打死白秀英時,朱仝解到齊州放了他,叫同母親連夜上梁山泊,自去頂罪,此是第一節好處。如今世上人隨你至親骨肉,若為了此事,都冷眼相看,不來下石,就算做好的。後來從徵方臘陣亡了,凡軍中給賞的金帛都與雷橫母親自收。無人膳養,接在家裡與娘子同居,如婆媳一般,甚是和順。後升授保定府都統制,程途遙遠,不帶家眷,自去到任。
那雷橫母親有個侄兒錢歪嘴,是沒良心的。曉得姑娘手裡有些東西,要騙他家去。初時,那婆婆也不肯,當不過錢歪嘴花言巧語,百般孝順。朱恭人見他自己侄兒,又不好十分固留得。婆婆到了他家裡,原來那錢歪嘴天都不怕的,只怕渾家巫氏,一見了骨頭多酥軟動彈不得。那巫氏是個潑悍浪婦,挾制老公,又好做一斑半點的事,錢歪嘴管他不得。夫婦商量定了,接那雷婆婆到家,初時還好,手內東西哄完了,就換轉麵皮,捉雞罵狗,要雷婆婆做用,不是燒飯,就叫抱孩子,凌辱得他施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