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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度的,封為四品夫人。就命分管西苑十六院事,各人賜一方小小玉印,上鐫著院名,以便啟箋表奏上用。又選三百二十名,風流瀟灑,柳嬌花媚的,充作美人。每院分二十名,叫他學習吹彈歌舞,以備侍宴。其餘或十名,或二十名,或是龍舟,或是鳳舞,或是樓臺,或是亭榭,連帶來後宮的宮女,都一一分撥了。又封太監馬守忠為西苑令,叫他專管出入啟閉。不一時,將一個西苑,填塞得錦繡成行,綺羅成隊。那十六院的夫人,既分了宮院,一個個都思要君王寵幸,在院中只鋪設起琴棋書畫,打點下鳳管鸞笙,恐怕煬帝不時遊幸。這一院燒龍涎,那一院就藝鳳腦;前一院唱吳歌,後一院就翻楚舞;東一院作金餚玉勝,西一院就釀仙液瓊漿。百樣安排,止博得煬帝臨幸時一刻歡喜,再一次便就厭了,又要去翻新立異。正是:
宮中行樂萬千般,止博君王一刻歡。
終日用心裙帶下,江山卻是別人看。
說這些外國各島,因聞知新天子歡喜聲色貨利;邊遠地方,無不來進貢奇珍異玩,名馬美姬,盡將來進獻。一日煬帝設朝,有南楚道州地方,進一矮民,叫做王義;生得眉濃目秀,身材短小,行動舉止,皆可人意,又口巧心靈,善於應對。煬帝看了,問道:“你既非絕色佳人,又不是無價異實,有何好處,敢來進貢?”王義對道:“陛下德高堯舜,道過禹湯,南楚遠民,仰沐聖人恭儉之化,不敢以傾國之美人,不祥之異寶,蠱惑君心,故造侏儒小臣,備役驅使。臣敢不盡一腔忠義?望聖恩收錄。”煬帝笑道:“我這裡無數文官武將,那一個不是忠臣義士,何獨在你一人?”王義道:“忠義乃國家之寶,人君每患不足,安有厭其多而棄之者;況犬馬戀主之誠,君子所取,臣雖遠方廢民,實風化所關,陛下寧忍棄之乎?”煬帝聽了大喜,遂重賞進貢來人,便將王義留在左右充用。自此以後,煬帝凡事設朝,或各處遊賞,俱帶王義伺候。王義每事小心謹慎,說話做事,俱能體恤人心。煬帝便十分愛他,後漸用熟了,時刻要他在面前,只是不能入宮。
一日煬帝設朝無事,正要退入後宮,回頭忽見王義,面多愁慘之色。煬帝問道:“王義,你為何這般光景?”王義慌忙答道:“臣蒙陛下厚恩,使臣日近天顏,真不世之遭逢,但恨深宮咫尺,不能出入隨侍,少效犬馬之勞,故心常怏怏,今日覺憂形於色,望陛下寬恩。”煬帝道:“朕亦時刻少你不得,但恨你非宮中之物奈何?”說罷玉輦早已入宮而去。王義此時在宮門首,又不忍回來,又不敢進去,痴痴立在那裡呆想。忽背後一人,輕輕的在他肩上一拍,說道:“王先兒,思想些什麼?”王義回頭看時,卻是守顯仁宮太監張成,即忙答道:“張公公,失瞻。”張成問道:“萬歲爺待你好,只是這般加厚,還有什麼不稱意,在此默想?”王義與張成交厚,便說道:“實不相瞞,我王義因蒙皇恩,十分寵愛,情顧朝夕隨駕,希圖報效;但恨皇宮隔越,不得遂心,故此常懷怏怏,不期今日被老公公看破。”張成笑了一笑,戲耍他道:“王先兒,你要入宮這何難,輕輕的將下邊那道兒割去,有什麼進宮不得。”那王義沉吟道:“吾聞淨身乃幼童之事,如今恐怕做不得了。”張成道:“做倒做得,只怕你忍痛不起。”王義道:“若做得來,便忍痛何妨。”張成道:“你當真要做,我自有妙藥相送。”王義道:“男子漢說話,豈有虛謬。”
二人說笑了一回,便攜手走出宮來,竟到張家中坐下。張成置酒款待。酒過三杯,王義再三求藥。張成道:“如今藥有,還須從長計較。莫要一時高興,後來娶不得老婆,生不得令郎,卻來埋怨學生。”王義正色道:“人生天地間,既遭逢知遇之君,死亦不惜,怎敢復以妻子為念?”張成遂到裡邊,去拿出一把吹毛可斷的刀,並兩包藥來,放在桌上,用手指定,說道:“這一包黃色的是麻藥,將酒調來吃了,便不知痛;這一包五色的,是止血收口的靈藥,都是珍珠琥珀各樣奇珍在內,搽上便能結蓋;這把刀便是動手之物。三物相送,吾兄回去,還須斟酌而行。”王義道:“既蒙指教,便勞下手如何?”張成道:“這個恐怕使不得。”王義道:“不必推辭,斷無遺累。”張成見王義真心要淨,只得又拿些酒出來,暢飲一番,王義吃得半酣。正是:
休談遺體不當殘,貪卻君王眷寵固。
說當時煬帝退入後宮,蕭後接住,接宴取樂,叫新選剩下的宮女,輪班進酒;將有數巡,煬帝見一宮女,顏色雖是平常,行動到也莊重。煬帝問他何處人氏。那女子忙跪下去,回答幾句,一字也省他不出,惹得眾美人忍不住的好笑。煬帝叫他起來,想道:“王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