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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遠,清虛閣尚有三四里,只見:
狂風驟起,怪霧迷天。山搖嶽動,倏忽虎嘯龍吟;樹亂砂飛,頃刻猿驚兔走。霎時盡唱行路難,一任石尤師伯舞。
一行人在路上,遇著這疾風暴雨,個個淋得遍身透溼。望著了清虛閣,巴不能進內避過。原來那清虛閣,共有兩三進,裡邊是三間小閣,外邊是三間敞軒,一個老僧住在後邊看守。一行人進內安放了。天使在閣上坐了,眾人把衣服御下來,取些柴火,在地偎烘。只見門外四五個車輛,載著許多熟豬、肥羊、雞、鵝、火燒、饃饃等類,一二十盤,另有十六樣一個盤盒,是天使用的;四五缸老酒,擺列地在。一個官兒,手裡拿著揭帖,進來說道:“永寧州驛丞,差送下馬飯來,迎接天使大老爺。”眾人見說,忙引他到閣上去相見。那官兒跪下去道:“小官永寧州驛丞賈文參見天使大老爺。”把稟揭禮單送上去看了,說聲“起來”,便問:“這裡到州,還有多少路?”驛丞答道:“尚有四五十里。州里太爺,恐怕大老爺鞍馬勞頓,故此先著小官來伺候。”眾人把食盒放在桌上,抬近身來,安上杯箸。天使吩咐手下:“把下邊這些食物,你們同兵衛一齊吃了罷!”眾人見說,即便下閣去了;尚有兩個近身小內監,站在後邊。那驛丞道:“二位爺也下閣去用些酒飯,這裡小官在此伺候。”兩個見說,也就到下邊去了。
吃不多時,只見走上一個大漢,捧上一壺熱酒,丟了一個眼色去了。那驛丞忙把大杯斟滿,跪下去道:“外邊風色甚緊,求大老爺開懷,用一大杯。”那天使道:“你這官兒甚好,咱到後日回去,替部裡說了,升你一個州官。”那驛丞打一個半跪道:“多謝大老爺天恩。”正說時,只見天使飲幹了酒,一交跌倒在地。原來那驛丞就是李如珪假裝的。齊國遠管待手下人,見他們吃了些時,就將蒙汗藥傾在酒裡,一個個勸上一杯,盡皆跌倒。李如珪叫眾嘍羅,把天使抬下來,與那兩個小內監多背剪了,把天使縛在轎中,將小內監扶上馬,把這些東西,盡皆棄了,跨上牲口,連夜趕上山來。
當時許庭輔在轎中,一覺直睡到更餘時候,方才醒來;見兩手背剪住了,身子捆縛在轎中,活動不得,著了急,口中亂喊亂叫:“是什麼意思,把咱這般搬弄!”那山凹裡隨你喊破了喉,誰來睬你,只得由他抬到山下。其時東方發白。有人拋起轎簾,扶了許庭輔出來,往外一觀,只見那兩個親隨太監,也綁縛了站在面前。大家見了,面面相覷,不敢則聲。只聽得三個大炮,面前三四十個強盜,簇擁著許庭輔與兩個小太監,進了山寨。上邊刀槍密密,殺氣騰騰,三間草堂,居中兩把虎皮交椅,李如珪換了包巾扎袖,身穿紅錦戰袍坐在上面。許庭輔偷眼一認,卻就是昨日的驛丞,嚇得魂飛魄散,只得跪將下去。
李如珪在上面說道:“你這閹狗,朝廷差你欽點繡女,雖是君王的旨意,也該體恤民情,為甚要詐人家銀子幾千幾百,弄得遠近大小門戶,人離財散?”許庭輔道:“大王,咱那裡要百姓的?這是府縣吏胥,借題婪賄,咱何嘗受他毫釐?”李如珪喝道:“放屁!我一路打聽得實,還要強口。孩子們拿這閹狗下去砍了罷!留著這兩個小沒雞巴的我們受用。”許庭輔聽見,垂淚哀求。只見外邊報道:“二大王回來了。”原來齊國遠劫了天使來,恐怕讓兵醒來劫奪,領著嘍羅半路埋伏了多時,然後還山。見他三人跪在階前,便道:“李大哥為什麼這般弄鬆?倘日後朝廷招安,我們還要仰仗他哩。”李如珪笑道:“昨日在清虛閣,我也曾跟他,敬他的酒,如今戲耍他一番,只算扯直。”
兩個忙下來,替他去了綁縛繩索,攙入草堂叔禮,口稱“有罪冒犯”,就吩咐孩子們:“快擺酒席,與公公壓驚。”眾嘍羅搬出餚撰,安放停當。三人入席坐定,酒過三杯,許庭輔道:“二位好漢,不知有何見教,拿咱到山來?”李如珪道:“公公在上,我們兄弟兩個,踞住此山有年,打家劫舍,附近州縣,俱已騷擾遍了。目下因各處我輩甚多,客商竟無往來,山中糧草不敷,意欲向公公處暫挪萬金,稍充糧餉,望公公幸勿推諉。”許庭輔道:“咱奉差出都,不比客商帶了金銀出門,就是所過州縣官,送些體面贄禮,也是有限,那有準幹準百存下取來可以孝敬你們?”齊國遠見說,把雙睛彈出說道:“公公,我實對你說,你若好好拿一萬銀子來,我們便佛眼相看,放你回去;如若再說半個沒有,你這顆頭顱,不要想留在項上!”說罷,腰間拔出明晃晃的寶刀,放在桌上。李如珪道:“公公不要這等嚇呆了,你到外邊去,與兩個尊價私議一議。”
許庭輔起身,同兩個小太監到月臺上,一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