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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言之。”葉法善說道:“臣懼禍及,故不敢直言奏聽。”玄宗道:“尊師神仙中人,有何禍之可懼,幸勿託詞隱秘。”法善沉吟道:“陛下必欲臣直言,臣今言之必立死。陛下幸憐臣,可立召張先生,不惜屈體求之,臣庶可更生矣。”玄宗連聲許諾,法善請屏退左右,密奏說道:“他是混飩初分時,白蝙蝠精也。”言未已,忽然口吐鮮血,昏絕於地。玄宗即呼內侍,速傳口敕,立召張果入宮見駕。少頃張果攜杖而至,玄宗降座迎之,說道:“葉尊師得罪於先生,皆朕之過。朕今代為之請,幸看薄面恕之。”說罷,便欲屈膝下去。張果忙起道:“何敢勞陛下屈尊,但小子不當饒舌耳!”遂以手中杖,連擊法善三下道:“可便轉來!”只見法善蹶然而醒,即時站起,整衣向玄宗謝恩,隨向張果謝罪。張果笑道:“吾杖不易得也。”法善再三稱謝。玄宗大喜,各賜之茶果而退。
過了幾日,適有使者從海上來,帶得一種惡草,其性最毒,海上人傳言,雖神仙亦不敢食此草。玄宗以示法善,問識此草否。法善道:“此名烏堇草,最能毒人,使臣食之,亦當小病也。他仙若中其毒,性命不保。惟張果先生,或不畏此耳。”玄宗乃密置此草於酒中,立召張果至內殿賜宴,先飲以美酒,玄宗問:“先生實能飲幾何?”張果說道:“臣飲不過數爵,臣離中有一道童,可飲一斗,多亦不能也。”玄宗道:“可召來否?”張果道:“臣請呼之。”乃向空中叫道:“童子,可速來見駕!”叫聲未絕,只見一個童子,從房頭飛下。年可十四五歲,頭尖腹大。整衣肅容,拜於御前。玄宗驚異,即命以大斗酌酒賜之。童子謝了恩,接過酒來,一口氣吃幹。玄宗皇帝見他吃得爽快,命更飲一斗,童子又接來便吃。卻吃不上兩三口,只見那吃的酒,從頭頂上骨都都滾將出來。張果笑道:“汝量有限,何得多飲。”遂取桌上桃核一枚擲之,閣閣有聲,應手而僕,酒流滿地。仔細一看,卻原來不是童子,是一個盛酒的葫蘆,其中僅可容一斗酒。玄宗看了大笑道:“先生遊戲,神通甚妙,可更進一觴。”乃密令內侍把烏董酒,斟與他吃。張果卻不推辭,一飲而盡。少頃,只見張果垂頭閉目,就坐席上,昏然睡去。玄宗當時吩咐內侍說,不要驚動他,由他熟睡。沒半個時辰,即欠伸而起笑道:“此酒非佳酒也,若他人飲此酒,不復醒矣!”袖中出一小鏡子自照道:“惡酒竟壞我齒。”玄宗看時,果見其齒都黑了。張果不慌不忙,雙手向兩頤一拍,把口中黑齒盡數都吐出來了,登時又重生了一口雪白的好牙齒。玄宗一見,驚喜讚歎道好。正是:
戲將毒草試神仙,只博先生一覺眠。
不壞真身依舊在,齒牙落得換新鮮。
自此玄宗愈信神仙之術。
時至上元之夕,玄宗於內庭高扎綵樓,張燈飲宴。不召外臣陪飲,亦不召嬪妃奉侍。只召張果、葉法善二人。張果偶他往,未即至,法善先來。玄宗賜坐首席,舉觴共飲,一時燈月交輝,歌舞間作,十分歡喜。玄宗酒酣,指著燈綵笑道:“此間燈事,可謂極盛,他方安能有此耶!”法善舉眼,四下一看,用手向西指道:“西涼府城中,今夜燈事極勝,不亞於京師。”玄宗道:“先生若有所見,朕不得而見也。”法善道:“陛下欲見,亦有何難。”玄宗連忙問道:“尊師有何法術,可使朕一見勝境乎?”法善道:“臣今承陛下御風而往,轉回不過片時。”玄宗欣然而起。旁邊走高力士過來,俯伏奏道:“葉尊師雖有妙法,皇爺豈可以身為試,願勿輕動。”玄宗道:“尊師必不誤朕,汝切勿多言,我亦不須汝同行,你只在此候著便了。”高力士不敢再說,唯唯而退。
法善請玄宗暫撤宴更衣;小內侍二人,亦更換衣服。俱出立庭中,都叫緊閉雙目。只覺兩足騰起,如行霄漢中。俄頃之間,腳已著地。耳邊但聞人聲喧鬧,都是西涼府語音。法善叫請開眼,玄宗開目一看,只見彩燈綿亙數里,觀燈之人,往來雜沓;心上又驚又喜,雜於稠人之中,到處遊看,私問法善道:“尊師得非幻術乎?”法善道:“陛下苦不信今夜之遊,請留徵驗。”遂問內侍:“你等身邊帶得有何物件?”內侍道:“有皇爺常把玩的小玉如意在此。”法善乃與玄宗入一酒肆中,呼酒共飲,須臾飲訖。即以小玉如意,暫抵酒價。請唐皇寫了一紙手照,約幾日遣人來取贖。出了店門,步至城外,仍教各自閉目。頃刻之間,騰空而回,直到殿前落地。高力士接著,叩頭口稱萬歲,看席上所燃的金蓮寶燭,猶未及半也。
玄宗正在驚疑,左右傳奏張果先生到,玄宗即時延入。張果道:“臣偶出遊,未即應召而至,伏乞陛下恕臣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