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時建德與雄信,都睡在床上,聽更籌已盡,在那裡閒話,忽聽見南道內,有許多人腳步走動,到後邊去敲門。一回兒又聽得那屋裡頭的枷鎖鐵鏈,一齊震動起來。原來後牢房裡的眾囚徒,聽見此時下來題犯,不知是那一案,那一個。俱擔著干係,所以唬得個個戰慄起來,把枷鎖弄得叮叮噹噹,好似許多上陣兵馬甲冑穿響。建德如飛起身,往門縫裡一張,只見七八個紅衣雉尾的劊子手,先赤綁著一人前來,仔細一看,卻是朱燦。隨後又綁著一人來,乃是王世充。建德對雄通道:“單二哥,我們也要來了,起身了罷!”雄通道:“由他。”正說時,只聽得有人來叩門叫道:“單爺,家中有人在這裡。”雄信見說,如飛爬起身來開門,卻是單全。單全見了家主,捧住了跪在膝前大哭,雄信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便道:“你不須啼哭,起來問你:奶奶小姐在何處?”單全站起來,附雄信耳上說了幾句,雄信點點頭兒,道:“我的事早已料定,你只照管奶奶與小姐,就是愛主的忠心了。我這裡有各位老爺吩咐,你不須牽掛,你若在此,反亂我的心曲。”單全猶自依依不捨,只見禁於頭兒推門進來,對著竇建德說道:“夏王爺,孫爺來了。”建德尚未開口,孫安祖已走到面前,大家見了,此時三個人,抱持了大哭。建德問道:“卿已回樂壽,為何又來?”安祖向建德耳邊,唧唧噥噥的說了許多話,卻又快活起來,建德便蹙著雙眉道:“人活百年,總是要死,何苦費許多周折。卿還該同公主回去,安葬了曹後孃娘並殉難的諸柩。”安祖卻不肯。
如今且不說孫安祖要守定竇建德,再說朱燦綁縛了出來,已去市曹斬首。王世充亦綁著進朝面聖。唐帝責他篡位弒君一段,世充奸猾異常,反將事體多推在臣子身上。唐帝又責負固抗拒,城破才降。世充叩頭道:“臣因當誅,但秦殿下已許臣不死,還望天恩保全首領。”唐帝因秦王之意,將他貶為庶人,兄弟子侄,都安置朔方,世充謝恩出朝。唐帝又差人去拿建德見駕,只見黃門官前來奏道:“有兩個女子,綁縛銜刀,跪於朝門外,要進朝見陛下。”唐帝見說,以為奇怪,忙叫押進來。
不一時,只見兩個女子,裂帛纏胸,青衣露體,兩腕如王雪白的,赤綁著,口中多銜著明晃晃的利刀一把,跪在丹墀裡頭。唐帝望去,雖非絕色,覺得皆有一種英秀之氣,光彩撩人。唐帝便有幾分矜憐之意,就叫近侍:“去了那兩女子口中的刀,扶他上殿來見朕。”內侍忙下去摘掉了刀,簇擁著上來。卻又是兩對窄窄金蓮,挺挺的走上殿來跪下。唐帝便問道:“你兩個女子,是何處人氏?為何事這個樣子來見朕?”竇線娘道:“臣妾竇氏,系叛臣竇建德之女。因妾父建德,犯罪天條,似難寬宥,妾願以身代受典型,故敢冒死上瀆天威。”唐帝道:“竇建德豈無臣子子侄,要你這個瑣瑣裙衩來替他?”線娘道:“忠臣良將,俱已盡節捐軀。若說子侄,宗支衰落。妾父止生妾一人,罔極深恩,在所必報。況王世充篡位弒君,尚邀恩赦。臣妾父雖據國自守,然當年曾討宇文化及,首為煬帝發喪。前在黎陽軍旅之間,又曾以陛下御弟神通並同安公主送還,較之世充,不亦遠乎?倘皇恩浩蕩,準臣妾所請,赦父之罪,加之妾身,是亦國法之不弛,而隆恩之普照,則妾雖死而猶生矣!”唐帝道:“你剛才說竇建德止生得你,那一個又是你何人?”線娘未及回答,木蘭便道:“臣妾姓花,名木蘭,系河北花弧之女。”便將劉武周出兵代父從軍,直至與竇線娘結義一段,說將出來。唐帝見他兩個言詞朗朗,不勝讚歎道:“奇哉兩孝女!聖僧所謂兩好最難能也。”正說時,只見兩個內監走來,跪下奏道:“娘娘有旨,宣殿下進宮。”秦王只得起身進宮去了。
時竇建德久已拿進朝,跪在丹墀下,聽那兩個女子對答,唐帝叫上來說道:“你助黨為虐,本該斬首。今因你女兒甘以身代,朕體上天好生之德,何忍加誅,連你之罪,法外有汝。”就叫侍衛去了建德的鎖鏈綁縛,又對他說道:“朕赦便赦了你,只是你也是一個豪傑,若是朕賜你之爵,你曾南面稱孤道寡,豈肯屈居人下。朕若廢你為庶民,你怎肯忘卻錦繡江山,免不得又希圖妄想。”建德叩首道:“臣蒙陛下法外施仁,貸臣不死,已出望外,安敢又生他念?臣自被逮之後,名利之念,雪化冰消,臣今萬幸再生,情願披剃入山,焚修來世,報答皇圖,不敢再入塵網矣!”唐帝見說,大喜道:“你肯做和尚,妙極,朕到替你覓一個法師在那裡,叫你去做他的徒弟,但恐你此心不真耳!”竇建德嘆道:“臣聞屠刀一擲,六根即淨,觀眼前孽鏡,總是雨後空花,有甚不真?”唐帝道:“你此心既堅,替你改名巨德,著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