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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魏玄成、秦叔寶、單雄信三人,都成了知己。
到書房,雄信替叔寶沐浴更衣,設重衤因疊褥,雄信與叔寶同榻而睡,將言語開闊他的胸襟,病體十分痊妥。日日有養胃的東西供給叔寶,還邀魏玄成來與他盤桓,正賽過父子家人。正是:
莫戀異鄉生處好,受恩深處便為家。
只是山東叔寶的老母,愛子之心無所不至,朝夕懸望,眼都望花了。又常聞得官府要拿他家屬,又不知生死存亡,求籤問卜,越望越不回來,憂出一場大病,臥在床上,起身不動。正是:
心隨千里遠,病逐一愁來。
還虧得叔寶平日善於交幾個通家的厚友,曉得叔寶在外日久,老母有病,眾人約會齊了,饋送些甘供之費,又兼省問秦老伯母。秦母道:“通家子侄,都來相看,這也難得,都請進內房中來。”坐到榻前,共是四人:西門外異姓同居,今開鞭仗行的賈潤甫;齊州城裡與叔寶同當差的三人,唐萬仞、連明,同差出去的樊建威。秦母坐於床上,叔寶的娘子張氏,立在臥榻之後,以幔帳遮體。秦母見兒子這一班朋友,都坐在床前,觀景傷情,不覺滾下淚來道:“列位賢侄,不棄老朽,特來看我,足見厚情。但不知我兒秦瓊如何下落?一去不回,好教我肝腸都斷。”賈潤甫等對道:“大哥一去不回,真好奇怪。老伯母且放心,吉人天相,料無十分大慮,不爭早晚多應到家。”秦母埋怨樊建威道:“我兒六月裡與你同差出門,燒腳步紙起身,你便九月裡回來了。如今隆冬天氣,吾見音信全無,多應不在人世了。”媳婦聽得婆婆一句話兒,幼婦不敢高聲,在帷帳中啾啾唧唧,也啼哭起來。眾人異口同聲,都埋怨樊建威道:“樊建威,你乾的甚私事?常言道:‘同行無疏伴。’一齊出門,難道不知秦大哥路上為何耽擱,端的幾時就該回來,如今為何還不到家,老伯母止生得大哥一人,久不回家,舉目無親,叫他怎不牽掛?”樊建威道:“諸兄在上,老伯母與秦大嫂埋怨小弟,不敢分辯。諸兄是做豪傑的人,豈不知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六月裡山東趕到長安,兵部衙門掛號守批迴,就耽誤了兩個月。到八月十五,才領了批。秦大哥到臨潼山,適遇唐國公遇了強盜,正在廝殺之際,大哥抱不平起來,救了唐公,出得關外,匆匆的分了行李,他往潞州,我往澤州。不想盤纏銀子,總放在我的箱內,及至分路之後,方才曉得,途中也用盡了。如今等不得他回來,也補送在此。”把一包銀子放在榻前。秦母道:“我有四兩銀子,叫他買潞綢的,想必他也拿來盤纏了。”樊建威道:“我到津州的時節,馬刺史又往太原恭賀唐公李爺去了。兩個犯人養在下處,卻又柴荒米貴。及至官回投文領批,盤費俱無了。”秦母道:“這都是你的事,你此後可曉得吾兒的訊息呢?”樊建威道:“若算起路程日子,唐公李爺到太原時,秦大哥已該到潞州了。那時蔡刺史還不會出門,是斷乎先投過文了。我曉得秦大哥是個躁性的人,難道為了批迴,耽誤在潞州不成?我若是有盤費,也枉道到潞州尋他,討個的信。因沒了盤費,徑自回來,那裡曉得秦大哥還不到家?”眾友道:“這個也難怪你,只是如今你卻辭不得勞苦,還往潞州找尋叔寶兄回來,才是道理。”樊建威道:“老伯母不必煩惱,寫一封書起來,待小侄拿了到潞州去,找尋大哥回來便了。”
秦母命丫環取文房四寶,呵開凍筆,寫幾個字封將起來,把樊建威補還的解軍銀子,一同付與樊建威道:“這銀子你原拿去盤費,尋他回來卻不是好!”樊建威道:“小侄自盤纏去,見了大哥,也就盤纏他回來了,何必要動他前日的銀子?”秦母道:“你還是拿去,只覺兩便。”眾人道:“如今只要急尋大哥回來,你便多帶些盤纏去也好,不如從了老伯母之命。”樊建威道:“如此,小侄就此告別,去尋大哥了。”秦母道:“還勞你卻是不當。”眾人將送來的銀錢,都安在秦母榻前,各散去訖。樊建威回家,收拾包裡行囊,離了齊州,竟奔河東潞州一路,來尋叔寶。不知可尋得著否,且聽下回分解。
第11回 冒風雪樊建威訪朋 乞靈丹單雄信生女
詩曰:
雪壓關山慘不收,朔風吹送白矇頭。
身忙不作洛陽臥,誼密時移剡水舟。
怪殺顛狂如落絮,生增輕薄似浮漚。
誰知一夕藍關路,得與知心少逗留。
這一道雪詩,單說這雪是高人的清事,豪客的酒籌,行旅的愁媒,卻又在無意中使人會合。樊建威自離山東,一日到了河東,進潞州府前,挨查了幾個公文下處,尋到王小二店,問道:“借問一聲,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