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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索命。十三、十四兩日,又搶了幾個,今晚輪著這個老婦人的女兒。”始初時叔寶還有輸綵緞銀花贖還他的意思,到後聽見這些話,都動了打的念頭,逢人就問宇文公子。眾人道:“列位是外京衣冠,與此不同;倘遇公子,言語對答不來,公子性氣不好,恐怕傷了列位。”叔寶道:“不知他怎樣一個行頭?問了,我們好迴避。”眾人道:“宇文公子麼,他有一所私院的房屋,畜養許多亡命之徒,都是不怕冷熱的人。這樣時候,都脫得赤條條的。每人掌一條齊眉短棍,有一二百個在前邊開路,後邊是會武藝的家將,真槍真刀,擺著社火。公子騎馬。馬前青衣大帽,擺著五六對,都執著紗燈題爐,面前擺隊。長安城裡,這些勳衛府中的家將,扮的什麼社火,遇見公子,當街舞來,舞得好像射圃圓情的賞花紅;若舞得不好的,一頓棍打散了。”叔寶道:“多謝列位了。”在那西長安門外御道上,尋宇文公子。
三更時候,月明如晝。正在找尋間,見宇文公子到了。果然短棍有幾百條,如狼牙相似。公子穿了禮服,坐在馬上,後邊簇擁家丁。自古道:不是冤家不對頭。眾人躲在街旁,正要尋他的事,剛才到他面前,就站住了對於報道:“夏國公竇爺府中家將,有社火來參。”公子問:“什麼故事?”答道:“是虎牢關三戰呂布。”舞罷,公子道好,眾有討賞。公子才打發這夥人去,叔寶衣服都抓扎停當了,高叫道:“還有社火哩!”五個豪傑,隔人頭竄進來道:“我們是五馬破曹。”公子識貨,暗疑這班人卻不是跳鬼身法。秦叔寶是兩根金裝鐧,王伯當是兩口寶劍,柴嗣昌是一口寶劍,齊國遠是兩柄金錘,李如珪是一條平磨竹節鋼鞭。那鞭鐧相撞,叮噹嗶錄之聲,如火星爆烈,只管舞。街道雖是寬闊,眾豪傑卻展不開。手執兵器又沉重,舞到人面上,寒氣逼人,兩邊人家門口,都站不住了,擠到兩頭去。齊國遠心中暗想道:“此時打死他不難,難是看的人阻住去路,不得脫身。除非這燈棚上放起火來,這百姓們要救火,就不得攔我弟兄。”便往屋上一攛。公子只道有這麼一個家數,五個人正舞,一個要從上邊舞將下來,卻不知道他放火。秦叔寶見燈棚上火起,料止不得這件事了,用身法縱一個虎跳,跳於馬前,舉鐧照公子頭上就打。那公子坐在馬上,仰著身軀,是不防備的;況且叔寶六十四斤重金裝鐧,打在頭上,連馬都打矮了,撞將下來。手下眾將看道:“不好了,打死了公子了!”各舉槍刀棒棍,向叔寶打來。叔寶輪金裝鐧,招架眾人,齊國遠從燈棚上跳將下來,輪動金錘。這些豪傑,一個個:
心頭火起,口角雷鳴。猛獸身軀,直衝橫撞。打得前奔後湧,殺得東倒西歪。風流才子墮冠答,蓬頭亂撐;美貌佳人褪羅襪,跣足忙奔。屍骸堆積平街,血水遍流滿地。正是威勢踏翻白玉殿,喊聲震動紫金城。
這些豪傑,在人叢中開啟一條血路,向大街奔明德門而來。已是三更已後。城門外卻有二十二人,黃昏時候吃過晚飯,上過馬料,鞴了鞍轡,帶在那寬闊街道口,等候主人。他們也分做兩班,著一半人看了馬匹,一半人進城門口街道上,看一回燈,換這看馬的進去。到三更時候,換了向次,復進城看燈。只見黎民百姓,蓬頭跣足,露體赤身,滿面汗流,身帶重傷,口中叫喊快走。那看燈幾個嘍羅,聽這個話,慌慌忙忙的,奔出城來道:“列位,想是我們老爺,在城裡惹出禍來,打死什麼宇文公子。你們著幾個看馬,著幾個有膂力的,同我去把城門攔住,不要叫守門官把門關了;若放他關了,我們主人,就不得出城了。”眾人道:“說得有理。”十數個大漢,到城門口,幾個故意要進城,幾個故意要出城,互相扯扭,就打將起來,把這看門的軍人,都推倒了鬼混。此時巡街的金吾將軍與京兆府尹,聽得打死了宇文公子,怕走了人,飛馬傅令來關門。如何關得住?眾豪傑恰好打到城門口,見城門不閉,都有生路了,便招出門奪門。嘍羅燈月下見了主人,也一鬨而出。見路旁自己的馬,飛身騎上,頓開韁轡:
觸碎青絲網,走了錦鱗蛟。衝破漫天套,高飛玉爪雕。
七騎馬,帶了一千人,齊奔潼關道,至永福寺前。柴郡馬要留叔寶在守候唐公回書。叔寶道:“恐有人物色不便。”還囑咐寺中,把報德祠速速毀了,那兩根泥鐧不要露在人眼中。舉手作別,馬走如飛。
將近少華山,叔寶在馬上對伯當道:“來年九月二十三日,是家母的整壽六十,賢弟可來光顧光顧?”伯當舉李如珪、齊國遠道:“小弟輩自然都來。”叔寶也不肯進那山,兩下分手,自回齊州不題。
卻說城門口留門去,才得關門,正所謂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