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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已極深。前去報官的客棧夥計回來了,說衙門當值的公吏聽說只是傷了手沒出人命,不願連夜趕來,推脫明日再來處理。出了這等事,山腳客棧怎麼都住不得了。泰斗亡羊補牢,讓蔡小紋把蘇釉揹回了自己家。有琴博山讓出房間,先安頓蘇釉睡下。她自己和蔡小紋再收拾兩間房另住。馬馬虎虎收拾好了房間,有琴博山正要出門,去藥鋪抓些應急傷藥。剛走到前廳,被泰斗叫住。
“老小,你過來。過來過來。”
有琴博山站著不動,對泰斗道:“蘇釉的傷要敷藥,我現在去藥鋪抓藥。”
“藥鋪有夥計通宵當值的,不急於這一時。我有話跟你說。”
有琴博山依言回走,站到泰斗身旁:“師父有何事?”
廳中燭火昏暗,不能清視,好似愁雲入堂。泰斗先回頭一望,確定蔡小紋不在,這才問道:“蘇釉傷勢如何?右手能痊癒嗎?”
“傷勢是很重的。箭桿卡在了兩根手骨之間。傷了骨頭動了經脈,能恢復成原先幾分,現在還很難定論。”蘇釉的傷勢不容樂觀。之前為了讓她寬心,有琴博山沒有把實情說出。現在泰斗問起,便不再隱瞞。
泰斗的眉頭自鎖起就沒有展開過。有琴博山的醫術,他是非常清楚的。連她都說危險,那麼痊癒的希望不說渺茫,也絕對不大。受今晚這一打擊,又夜深如此,歲月不饒人,他很是疲倦了。強忍倦意捏須望燭,他低聲道:“若不能回覆如初……”
有琴博山沉重說道:“還沒見過能單手製陶的陶師。”
泰斗長嘆一聲:“唉……老小,不瞞你說。我本來還想和你商量,是否把築蓮工的當家傳給蘇釉。”
有琴博山聞言驚喊:“師父?!”
“小聲點!別讓她們聽見……怎麼?在你看來,蘇釉不配做當家?”
“可是!師兄師姐們呢?按輩分……”
“按輩分?如今製陶風雲變化,發展迅速。你在這裡學藝的時候,可見過店面上賣過一隻紫砂壺?你三師姐當年堅持做紫砂練習,其他弟子沒少在背地裡笑話她。而如今紫砂雖然才剛剛萌芽,已能看出新興之勢。假以時日,說不定真能與瓷一爭高下。當家者,也是因時而立的。你大師兄早亡,老二,老三,老四都封窯了。老五,對陶的個人偏好太重,難以走遠。還有你那六師姐,就是閒雲野鶴一隻。其他人資質就平庸了……啊,不包括你。你也看見了,蘇釉在製陶特別是紫砂陶上的天賦。人也聰慧伶俐,還知書達理。立她為當家還是比較合適的。雖然年紀太輕,但我和你三師姐能在宜興和玉峰兩地輔助她,也不是問題。”
“師父說的對。”聽泰斗如此說,有琴博山高興起來,都忘了蘇釉現在受傷昏迷在床,笑道:“她還頗有傲骨,有趣的很呢。”
“我本是這麼想……可是如今她右手受傷,一切就要再說了……唉,是個好孩子啊。我怎麼向龍泉交代……”
“……我這就去抓藥。受了這麼重的外傷,她今晚可能會發熱,必須要用藥。師父……我真討厭行醫。但是這次,我盡全力。”
目送有琴博山離開,泰斗轉身向後院走去,想去看看蘇釉。他剛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到後堂,就看見一個身影在黑暗中哭得肩膀顫抖。
“你不是在陪你師姐嗎?”見這輪廓,泰斗就知道是誰。
咚……黑影雙膝砸地,聲音裡都聽得出淚:“師公,讓我代師姐參加陶鑑吧!”
泰斗沉默良久才開口道:“你先到我房裡來。”
黑暗的夜,沉綿不絕。連帶著痛苦也沒有盡頭。蘇釉就在這樣的黑暗和痛苦中掙扎,不得解脫。她面色潮紅,面板滾燙。果如有琴博山所說,她當夜就發起高燒了。
“呼……呼……”她的額頭上虛汗密佈,呼吸急促。右手時不時地抽搐,每一下抽搐都帶出輕微的呻_吟。
有琴博山煎好一碗藥,細心用蒲扇吹至溫熱。她坐到床邊,扶蘇釉坐起。蘇釉像抽去骨頭般無力,整個人軟在有琴博山懷裡。有琴博山就抱住她的前胸讓她立住,伸手去拿放在床頭的那碗藥。
蘇釉在高燒和劇痛中,神智已經不清。本是陷在昏沉中不得自拔,被有琴博山一撥弄,她總算能睜開眼睛。不過剛睜開一條縫,又虛弱闔上,嘴裡含含糊糊道:“小蚊子……小……蚊子……”
又是小蚊子……有琴博山已經聽蘇釉叫自己小蚊子好幾遍了。今天在客棧聽她所說,應該不會錯。“小蚊子,是蔡小紋吧?”
“小蚊子……好熱……我……是不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