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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掉的嘴角,轉頭看向窗外,不太高興似道:“我才不是大夫。我說了我沒有醫者之心的。”
蘇釉不知道有琴博山的內情,還以為她在謙虛,搖頭道:“不會啊,小師叔您對我這麼用心。怎麼會……”
“那是因為我在忍!”有琴博山轉頭看回,認真看定蘇釉:“我看見等著要我醫治的病患我就煩躁。比如現在的你,我看著你就想野蠻。”
蘇釉被她嚇怔了,呆呆地看著她,好半天才哆嗦著道:“求……求放過……”
“噗……”有琴博山笑不再掩,伸手揉亂蘇釉的流海,起身道:“放心啦,一定把你的手治好。我做了飯,給你端來啊……知道,用盆。”
蘇釉微笑著目送有琴博山出門,這才用指間把她揉亂的流海理順,心說:這麼好的師叔,小蚊子吃哪門子的醋啊……
所以說,蘇釉其實不懂愛,包子餡總是掉下來。
放下不懂愛的那一個兩。且說那無錫。
顏耳令放下窗欄,對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的梁靜安道:“你又要讓她跪一晚上?”窗外蔡小紋跪在昨日同樣的位置,披風擋月。她心直,不會轉圜。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才跪一天而已。”
顏耳令坐回桌前圈椅裡,抱起同趴在桌上的小豬云云,頂在頭上。然後拿過另一隻小豬,仰頭印下其中香茗。“安安,你聽我說嘛。你看我們遠道而來,彼此不識,卻能和她們萍水相逢。你今天也看見了,在陶鑑上她的表現。那不愧為我的親用陶師啊。這等緣分,浪費可惜啊。”顏耳令與梁靜安千里同行,就是為了陶鑑。今天陶鑑第一天,她怎會不去。只是默默地去又默默地回,沒讓蔡小紋看見。
梁靜安擱下筆,把寫好的信箋仔細疊好,一邊對顏耳令道:“您更賞識她了?”
“當然,我的眼光不會錯的。”顏耳令得意地抱起小豬壺,想頂去頭上。手舉了一半,想起頭上已經頂了云云,只好放下。世上之人,有些人是被別人賞識了而得意,而有些是因為賞識了別人而得意。顏耳令就是後者。因為如今大宋天下,夠身份賞識她的人,還真不多。
“您知道,我收徒是要請示師父的。雖然她不會干涉我,但是禮數上我必須寫信告知她……所以,”梁靜安把疊好的信箋放進信封,拿筆再寫,卻在這時頓住:“提筆忘字。峨眉的峨怎麼寫?”
“安安?!”顏耳令驚喜地站起。小豬云云已習慣了這樣的驚乍,依舊睡得四平八穩。
“您想讓我收她為徒,我就收她為徒。不過今天還不能說,我還要她再跪明天一晚。”
顏耳令頷首,捧小豬壺喝茶:“那都隨你。安安最好了!她明天還要參加陶鑑,早上我們送她回宜興吧。還有她師姐的事,我不想讓她們白吃這個虧。”
梁靜安聽到顏耳令誇她就無視了後半句的內容。她眼神猛地閃爍一下,接著良久無話。再開口時,她神色和之前不同,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您既然說我最好,那我也有一事求您。”
“嗯?什麼事?”
梁靜安右手握筆不動,左手偷偷在桌下捏住衣角使勁揉搓,臉上還故作平靜的樣子:“這次回京,您能不能把我留在身邊?”
顏耳令微有吃驚:“你現在已經外派為官了。能夠提升不容易。在我身邊,最多是內臣,與侍讀同階,這不是委屈了你嗎?”
“不,不委屈……求您答應。”梁靜安越說頭垂得越低,臉開始發燙,不敢看顏耳令一眼。
顏耳令見她如此,不再多說,微笑道:“那好啊。”
梁靜安猛然抬頭,臉頰通紅,喜悅就在眼眶裡打轉。顏耳令突然心中一酸。在這心酸的衝動下,她沒有多想,對梁靜安伸出了右掌。
“來……再試一次。”
此舉突如其來,梁靜安眸中閃過一絲驚慌,接著就鎮定下來,慢慢向顏耳令伸去右手。四目凝視,皆落在顏耳令的手掌上。顏耳令皺眉咬牙,竭力讓手掌不動。兩手漸近,益發近……可就在指尖要相碰的剎那,顏耳令眉間驟開,猛力抽掉右手,扭臉一旁,略有急促地氣喘。
梁靜安跪倒在她身前,攀住她座椅的扶手,柔聲勸道:“您不用勉強。還需時日……”
顏耳令平穩住呼吸,扶額頷首,輕聲道:“你起來吧。我沒事。”
梁靜安見她的確無恙,便起身坐回桌旁,拿起了毛筆,繼續剛才沒寫完的信封,再次頓住。“我這是弄啥呢……峨眉的峨怎麼寫?我真的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