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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馮舅爺和家眷由南方回來之後,姚先生說全家在一塊兒吃飯,人多才熱鬧。立夫兄妹母親也都跟大家一同在一個飯廳裡吃午飯。大家都坐好之後,姚先生算了一算圍著圓桌坐的有十二個人,說說笑笑很熱鬧,姚先生很高興。孔太太非常客氣,桌子中間的菜別人不給她,自己決不會伸筷子去夾。立夫吃得極快,要自己去添飯,由乳香去添,他覺得有點難為情,乳香是用金線花紋的大漆盤子端飯的。木蘭姐妹多少有點沉默,眼睛忙著看,感覺到非常有趣。甚至平常安詳矜持的莫愁,每逢立夫說點兒什麼,也往往微微一笑。
他們正在談論曾家的經亞和牛家素雲訂婚的事。立夫覺得很有趣,他問:“就是牛財神的女兒嗎?”
姚太太問:“你認得他們?”
“不認得。不過我認得他們家的二兒子東瑜。他跟我在一個學校唸書,只是好久沒看見他了。”
有人問:“為什麼?”
立夫說:“媽,我可以說嗎?”
他母親說:“最好別說。”
木蘭的好奇心抑制不住了,她說:“說說也沒關係。好在在家裡。我們也不會出去說的。”
立夫說:“他拿的一個手槍到學校威脅老師,被學校開除了。”
木蘭問:“用手槍威脅老師!怎麼回事?”
“他在每一班都留級好幾年。人很聰明,就是不用功。上次,他知道不能及格。又要留級一年,所以拿象手槍到老師屋裡,硬要求老師給他及格。老師當時只好屈服,但是後來提出要辭職。再以後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他從那時候兒就再沒到學校。”
姚太太問:“那麼年輕輕的,怎麼會有手槍呢?”“他總是帶著兩個僕人到學校。一個人替他拿書,那一個帶著手槍,是保鏢的。最初原本只有一個僕人。他說只要他父親說句話,校長的飯碗就得掉,所以他欺負每一個老師,每一個學生。有一二次,他欺負平貴的姐姐,平貴是我們班上的一個同學。平貴約了幾個歲數大的同學,找機會在暗處埋伏等著他,揍了他一頓。所以後來多了一個保鏢的陪著他。”
“校長被革職了沒有?”
“沒有,那是在校外揍他的。在黑暗裡,也不知道是誰。”姚太太說:“這話簡直不可信!上次我看見牛太太。她說她的二兒子現在在他父親的衙門裡頭做事。說著他這個二兒子,還得意洋洋的呢。”
木蘭說:“不錯。您還記得她說什麼來著?‘您看他,那麼年輕,還不到二十歲,就在北京做起官來了。誰對他都很恭敬。兵向他敬禮立正,一直到他過去了很遠才稍息。甚至有些老前輩還跟他交往,對他很親切。’牛太太那麼得意,那麼自滿,也沒有誰頂撞她呢。”
立夫說:“這就是中國敗給日本的原因。”
立夫的母親連忙道歉說:“在長輩面前這麼亂說話,請您原諒他。”
姚先生說:“幹什麼這麼客氣?這樣兒才好,就像一家人。
在我們家,我不堅持什麼規矩。“
午飯之後,阿非央求他父親帶他去看水。他聽說北城給水淹了,因為什剎海的水已經漲出來。父親問兩個女兒,還有立夫,是不是也願意去。立夫說再沒有比看水他更喜歡的,並且要帶他妹妹去。莫愁說大水依然是水,沒看頭,她要在家燙衣裳。結果由姚先生帶著木蘭,立夫,三個小孩子,紅玉也在內。坐馬車太擠,他們坐四輛人力車。紅玉和阿非坐一輛,立夫和他妹妹坐一輛。
他們這一批人走後,姚太太和莫愁坐著說話。過了一會兒,剩下莫愁和立夫的母親,莫愁說到她要燙衣裳。
孔太太問:“有那麼多用人丫鬟,你幹什麼要自己燙衣裳?”
莫愁解釋說:“我們姐妹一向自己燙衣裳,只要自己能,就不找別人。有時候兒,我爸爸媽媽特別一點兒的東西,也是我們倆燙。這是姑娘家當做的事。”
“我越看你們姐妹,我越覺得稀奇。你們能做菜,做衣裳,能洗,能燙,同時還能跟男孩子書念得一樣的好。”莫愁說:“女孩能唸書的時候兒,就唸書,不過做菜做衣裳則是女人份內的事。不然,怎麼能管家呢?”
“這都是你母親教導有方。在別的像你們一樣富的人家,小姐們就不做這些事。”
莫愁說:“孔伯母,您有沒有東西要燙。您給我,我給您燙。”
“多謝你,姑娘,我的東西不燙。只有為特別典禮穿的絲綢衣裳才燙呢。”
但是莫愁那麼討人喜愛,一定要幫著孔太太燙東西,孔太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