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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結婚了,已經生了一個孩子。”
姚老先生微笑說:“我做得不錯,是不是?等我大去之後,做得靠你自己了。”
木蘭說:“爸爸,他現在真的很好了。”
姚老先生嘴邊流露出微笑。
木蘭問:“爸爸,你信不信人會成仙?道家都相信人會成仙的。”
父親說:“完全荒唐無稽!那是通俗的道教。他們根本不懂莊子。生死是自然的真理。真正的道家會戰勝死亡。他死的時候兒快樂。他不怕死,因為死就是‘返諸於道’。你記得莊子臨死的時候兒告訴弟子不要葬埋他嗎?弟子們怕他的屍體會被老鷹吃掉。莊子說:”在上為鳥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至少在我的喪禮上,我不願請和尚來唸經。“
木蘭聽見父親引證《莊子》時微弱的笑聲,很受感動,也頗覺意外。
木蘭說:“那麼您不相信人的不朽了?”
“孩子,我信。由於你,你妹妹,阿非,和你們所生的孩子,我就等於不朽。我在你們身上等於重新生活,就猶如你在阿通阿眉身上之重新得到生命是一樣。根本沒有死亡。人不能戰勝自然。生命會延續不止的。”
莫愁和立夫離開屋子之後,莫愁跟丈夫說:“我原以為你會早點兒到呢。”
立夫回答說:“我在天津停了一天。做。”
“什麼工作?”
“我現在並不是請假回來,我還有秘密任務在身。我在調查一個案子,與這個案子有關係的人,我不能說他的名字。這和搜捕上海的一個販毒的人有關係,這裡牽扯到一個要人。你知道,在天津和上海之間有很重大的販毒交易。我在天津停下來就是調查此事。我請假時,他們要我調查這個案子,並且把整個兒走私情形做一個徹底的報告。關於這個數百萬走私的情形,絕不可以在中國報上登出來,怕激起老百姓的反日情緒,沒法兒控制。但是在倫敦和紐約的報上正在詳細刊載,因為英美在中國的商業在這種不公平的競爭之下,正在虧損不堪。”
“那麼你還是公務在身!多久才能做完?”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就得多久,也許要一個月。因為這種緣故,我不便出去見人。我如今在北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莫愁說:“你只要在家就可以了。阿非、陳三、阿瑄,可以供給你情報。”
立夫說:“看看情形再說吧。”
因為立夫對販毒的情形想得到透徹的瞭解,他去看博雅。博雅正在家中戒毒,頗有顯著的進步。博雅是一副可憐相。他臉上,是恐懼,祈求,和仇恨的混而為一的表情,同時還有一種精神上無可奈何的折磨的神態。在他那消瘦低陷的雙頰,高顴骨,深眼眶兒之後,兩個轉動的大眼睛流露出高度的聰明。他的嘴,寬大而有粗短的鬍子,生得很端正好看,使人想起銀屏的嘴,他旁邊的桌子上有不少的瓶子和幾碟子糖果。他說在伯母珊瑚去世之後,他住在天津的飯店裡養成了那種要命的習慣。一個茶房引誘他吸一支頭上藏有白麵兒的香菸。他說他由於好奇,就吸了那支香菸。不久染上了那種壞習慣,越來需求越多。他告訴立夫,說他曾看見有人買多福香菸,只是把菸頭兒掐下來,放在錫箔上點著吸。
立夫臨走時說:“不要忘記你母親,你就會戒除了。”可是博雅的表情不像是聽見的樣子。
第二天下午,阿瑄回家度週末,晚飯之後,立夫打算和他與陳三談一次。曼娘和其他女人都不在座。現在立夫雖然不是曾家的人,阿瑄心中卻佩服他,阿非則與蓀亞較為親近。
問到一般的情形,阿瑄解釋說:“是這樣兒。我們海關上的人員,不能帶武器,但是認為應當對走私的日本人和韓國人執行中國法律,而他們是不守中國法的。我們儘量抓他們的貨。今年這四月,五月,每個禮拜都鬧了一件事。鐵路當局更是有苦難言。每天早晨,‘走私者的專車’離開他們的巢穴開到天津,私貨就扔在火車站,預備往本地分發,或是再運往山東。通常是幾個高麗棒子和小日本兒在那兒看著貨。每天有十班貨車開來,停在用卡車運來的私貨旁邊兒。最初,日本人很客氣,日本軍事當局向火車站要特派貨車載運私貨。我們的鐵路當局若不答應,日本當局指控說‘缺乏合作誠意’和‘反日’。但是現在他們不再費事通知我們要車皮。武裝的日本人和高麗人索性把私貨一包一包的扔到二等車三等車上,把乘客趕下來,把窗子座位毀壞,毆打妨礙他們的苦力。有時到最後車要開時,貨車必須加掛,或是卸下,結果耽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