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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貪汙腐敗的縣官兒。好人也不肯來,也不能來在瞎字不識的軍閥之下做事。但是現在真正不能移靈歸葬的理由,是膠濟鐵路正在日本海軍佔領之下。
在華盛頓會議上,日本被迫將山東交還中國。現在國民革命軍已然把長江流域控制鞏固,又繼續北伐。先頭部隊在四月到達泰安,數日之後,即把省城佔領。張宗昌和奉軍退守德州。日本海軍存心阻擋革命軍的前進,以保護日本人的生命安全為藉口,遂登陸山東並佔據膠濟路。日本有兩次轟炸曾家的故鄉,他們最兇的轟炸那一次,在濟南,中國人三千六百五十二人喪生,據官方財產損失估計,為兩千六百萬元。並且有九百一十八名國民黨員被捕,並予監禁,日本海陸軍把革命軍政治部的外交官蔡公時挖眼,割鼻,割耳之後,把他和他辦公處的同僚一齊謀害。這是濟南慘案,日本違反了九國公約,美國提議調解,為日本所拒絕。
在日本這件野蠻兇殘的行動之後,緊接在六月四日,日本人又在南滿鐵路皇姑屯日本軍崗哨警戒的地方,以電線觸發鐵道交插處的地雷,炸死奉軍軍閥張作霖,同車幾個東北將軍也一齊喪命。吳將軍也在內。
日本這些非法行動引起中國全國憤怒的火焰和抵制日貨的運動,蔡公時的遺孀是領導人物。這項慘案的協商拖延甚久。直到所有日本軍隊撤走,秩序恢復之後,曾太太的靈柩才運返故鄉泰安,葬於曾先生之旁。那是次年的春天。曾家在泰安的住宅,倖免於難。但是那種兇殘暴行,喚醒了木蘭潛在的政治傾向和新的反日仇恨。甚至曼娘和暗香,過去做夢也沒夢到對日本有什麼好感惡感,現在也開始痛恨日本人了。
春天,北京已經進入國民黨的治下。奉系少帥張學良,痛心於父親之被日本謀殺,不顧日軍多次的威脅,毅然歸順中央。狗肉將軍則逃往東北日本的港口大連,安福系諸政客也都宦囊豐滿,全逃往此處。中國至此,至少是名義上,在國民黨之下全國統一了,建都在南京,北京改名為北平。
木蘭想南遷杭州的老問題又提出來。先要處理了北平的房子。他們已經貼出房帖招租,要租出正院兒。北平現在騰出很多房子,因為好多政府機關人員都要南下。但是,一天,一個新官員來打聽房子,並且說若是適宜,他預備買下來。他只出四千銀元,但也算難得的機會,於是曾家兄弟決定接受,自己再租個小房子住。
桂姐要去和女兒愛蓮一起住,木蘭說她那一陣子預備遷往南方,但是因為靜宜園還有一半空著,曼娘和經亞家可以搬進去住,他們名義上付一點兒租錢也就算了。這會使王府花園再出現歡樂的氣氛,這樣也比租出去好。
這個想法大家同意。阿非仍然住在自省堂。珊瑚住莫愁以前住的院子,因為再往裡面姚太太的院子,現在由寶芬的父母住著。沒人願住紅玉的院子,因為大家都嫌不吉祥。暗香和丈夫帶著孩子搬進暗香齋。這時暗香歡喜的嘆了口氣說:“一切似乎都是天命。我過去一直覺得我要搬到暗香齋來住。”
王府花園的僕人大部分是新的了,因為寶芬有好多旗人親戚沒有事情,她就把花園內的各種事情分派給他們做。
博雅現在已經二十歲,非常嚴肅沉穩。雖然他仍叫珊瑚伯母,其實珊瑚像他的母親一樣。他現在認為自己是姚家的長孫。一天他決定把母親銀屏的靈牌移進忠敏堂。他從父親體仁給母親照的好多照片裡,選出一張放大,供在忠敏堂正中父親相片一旁。他吩咐在供桌上要不斷點巨大的紅蠟燭,他自己時常進去拜祭。他對當年遭受虐待的母親的孝敬之心,和對祖母的仇恨,是同時存在心裡。他只覺得祖母是一個滿臉皺紋瘋狂的啞巴老婆子,他也只見過很少幾次。聽見人說他母親的鬼把祖母弄啞的,他就真相信他母親的靈魂曾經出現過。
祖母在時,銀屏的忌日都要祭祀,一則是安撫亡魂,一則希望使姚太太恢復說話的能力。現在是二十年的忌日,博雅也正好是二十歲,他想要舉行一個大典禮。他這種孝思,全家無不贊成,於是大事籌備。請和尚唸經,宰羊獻祭。晚上設有宴席,下午六點鐘光景,點上了蠟燭,和尚敲著木魚和鍾鈸高聲誦唸經文。
住在花園的兩家人都去行禮,華太太是銀屏的好友,也請來參加。只有桂姐和女兒沒到。博雅跪在父母的靈位前面磕頭流淚。祖母的相片也擺在桌上,博雅大不願意,由於阿非堅持,才勉強沒有撤走。所以在體仁和銀屏的相片的高處,掛的是他祖父母的相片。因為姚先生已經離家十年,音訊杳然,所以把他的相片也供在那裡,藉以表示孝思。
和尚們正在唸金剛經,寶芬的女兒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