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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防備他、忌憚他,又提拔他、重用他,卻獨獨沒有真地用心用情地把他劉裕當成一個平凡人來好好看過一眼!劉裕摁住了緊緊糾結的眉頭,這些時日中原大地的紛飛戰火又一幕幕襲上心頭:西燕和東晉分別對北魏和南燕用兵作戰,致使拓跋珪顧此失彼,孤軍深入,失利於雲中…最終與西涼簽訂和約,換其退兵,好騰出手來對付柔然以及國內的反對勢力…春寒料峭之中,劉裕像是想到了什麼而渾身一凜,霍然睜眼:難道,從嚮慕容超宣戰開始後的一切,都是有所預謀的??為了什麼‐‐為了誰?檀道濟撥馬前來,他是此次攻陷廣固的先鋒官,也是摧毀南燕皇宮的第一人,此刻血濺盔甲,望之可怖。他掃了劉裕手中的訃告一眼,聲色如常地開口道:&ldo;大帥,慕容超已押到,要不要見他?&rdo;劉裕聞言,緩緩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忽然毫無預警地道:&ldo;沒有必要。南燕負隅頑抗,致使我軍靡費軍餉,死傷頗多,此仇焉能不報!傳我命令‐‐將城中所有男丁一律坑殺,妻女賞配我軍將士,屠城三日!&rdo;此言一出非同小可,檀道濟驚地差點從馬上滾下來‐‐他也是見慣了屍山血海,自然不是懼怕殺戮,只是萬沒想到劉裕為了洩憤會有如此一舉!他一把拉住劉裕,急道:&ldo;大帥不可!北府軍從無屠城舊事,今日豈可與胡族蠻夷相類?!此例一開,軍紀無存!&rdo;劉裕雙目通紅,冷酷地道:&ldo;謝玄既已再不能復生督軍,北府軍現在就是我劉某人的私軍,以此激勵士氣有何不可!&rdo;祭酒韓範亦趕來苦苦勸阻:&ldo;正是因為北府軍如今只聽大帥一人調遣,便更不可行差踏錯,而招天下詬病!&rdo;他壓低了聲音道:&ldo;大帥憑北伐南燕之功,已足以回朝封王;京中又再也沒人可以壓制於您,欲成大事指日可待,豈能因一時快意而妄失人心&rdo;京中再也沒人可以壓制他…卻也再也沒人撫琴執劍,王謝風流,清淺一笑便是天水成碧。劉裕抬手覆目,以遮擋眼角溢位的那一點微末溼意。誰家子弟誰家院,無計悔多情。虎嘯龍吟,換巢鸞鳳,劍氣碧煙橫。良久之後,劉裕終於聲音嘶啞地開口道:&ldo;傳令,自慕容超以下所有皇族貴戚一律斬首棄市,而後,三軍入城,秋毫不犯。&rdo;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齊聲贊誦:&ldo;大帥英明。&rdo;然而劉裕這一&ldo;英明&rdo;舉措,也使得廣固城內三千人頭落地,鮮血染紅了整條護城河,河水為之不留,幾乎將後燕亡國後託庇於慕容德的慕容氏子孫滅族。而繼馮跋篡位,劉裕屠族之後,神州大地上的慕容一脈,就只剩下了慕容永的西燕王朝。頸項間的一星寒意使慕容永驀然清醒,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壓制住他周身要害並且劍抵咽喉之人生的是何模樣,但他知道,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出入如無人之境,取大將首級有如探囊取物的,絕非尋常人等,也因此沒有再做無謂的抵抗。他平靜無波地開口:&ldo;誰派你來的?奚斤?還是賀蘭雋?&rdo;對方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長劍更貼近三分,深深地勒進肉裡。慕容永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定住了神,啞聲道:&ldo;你想要什麼?只要放下劍,西燕境內所有皆聽君取用。&rdo;那殺手獰笑一聲,粗聲粗氣地道:&ldo;我要的是‐‐&rdo;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受制於人的慕容永忽然翻身而起,電光石火一般地空手奪白刃,而後兔起鶻落之間,鋒芒一閃,已經反將來人壓在身下,脫手而出的三尺長劍就插在他的鬢邊,兀自搖晃不已。慕容永伏低身子,猶如夜色中覓食的黑豹,危險地眯起了眼:&ldo;任、臻!&rdo;這壓倒性的逆轉似將那人都嚇傻了眼,半晌才輕咳幾聲,解釋道:&ldo;那,那個…我我這是用不慣大頭的劍,不,不對‐‐你怎麼知道是我?!&rdo;慕容永忍無可忍:&ldo;哪一個殺手是拿刀背對敵,刀刃對己的?!事到如今,劫後重生,你還要嚇我!&rdo;任臻默了一下,心虛地瞟了慕容永一眼‐‐其實這三年多來,變化最大的當屬叔明。他較之當年明顯地沉穩而又陰鬱了不少,兩鬢間隱約的斑白更讓任臻感到了幾分陌生與心酸,而此時此刻這憋屈已久的一聲吼卻將一別三載的疏遠拉回了當年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