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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燕軍撤了?!奚斤親自奔去城樓,隨後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雙眼,果見昨天還壁壘森嚴的燕軍忽如退潮一般洶湧而去。待魏軍出城檢視,人去樓空的燕軍營地便只餘一宿春風,一地落紅。魏軍將士皆是錯愕不已:&ldo;將軍,咱們,要要追擊麼?&rdo;&ldo;追個屁!也不看看咱們還剩下多少兵馬!&rdo;奚斤扯掉黏在臉上的一瓣桃花,突然回頭吩咐道,&ldo;速速向平城報捷!&rdo;見親兵還愣在原地,急吼道:&ldo;就向陛下稟告,我聽說聖駕回鑾,頓起奮勇,與圍城的燕軍殊死決戰,終將其擊潰,迫其退兵!&rdo;他猛地轉身回城,又是一瓣桃花在他腳下碾碎,最終凋零成泥,更待春光。又是一年春光明媚,韶華正好,寬敞的馬車中一雙纖長玉白的手指卻毫不客氣地將湊到眼前的一枝桃花推開尺餘,甕聲甕氣地道:&ldo;拿遠點。&rdo;任臻耷拉著一張臉,委屈地盯著眼前這枝輕紅淺白,含露待放的桃花,小聲道:&ldo;以前不是挺喜歡桃花的嘛。&rdo;姚嵩把臉深深地埋進任臻親手新制的貂毛裘領中,貓似地打了個小小的噴嚏:&ldo;我今年犯了時疾,就聞不得花香,沾不得花粉。&rdo;任臻立即把花拿地遠遠的,自責道:&ldo;那是我犯渾,竟沒有發現,這就丟了!&rdo;坐在一旁本在閉目養神的慕容永實在聽不下去了‐‐誰不知姚嵩這一路上都是故意折騰這位主兒呢,偏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他還沒說話,外面忽然一道馬嘶之聲,馬車隨即停下,任臻一時不察,險些向前摔出車外,遂不滿地道:&ldo;大頭,停車也不先說一聲。&rdo;苻堅回頭,在車轅上屈指輕輕磕了兩下。任臻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爬到車窗邊,撩起簾子向外探出頭去。一道身影正佇立山頭,寬袍大袖,翩若謫仙,一如多年之前,在長安郊外的驚鴻初見。任臻趴在窗沿上,撐著頭狀甚憊懶地揚聲道:&ldo;謝郎別來無恙當年放馬南山,共浮大白之約,可還算數?&rdo;謝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唇邊噙著那抹閱盡滄桑、浮雲淡薄的淺笑:&ldo;既然尋到了此處,在下又豈有不盡地主之誼的?只是在下如今隱居避世,悠然度日,廬中只得薄酒數壇,饗以這李白桃紅的一山春色,不知各位貴客還願屈尊否?&rdo;目光已不自覺地轉向了駕車的苻堅‐‐苻堅還是那襲大巧無工的青衣武袍,迎著謝玄的視線他微微抬袖,拱手一搖,聊以致意‐‐剎那一眼,看盡萬年,多少金戈鐵馬、爭霸稱雄的往事就在這一眼間灰飛煙滅。任臻看了看他倆,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車壁:&ldo;謝郎快帶路吧,我等這一口水酒可是等的心都碎了。&rdo;謝玄回過神來,聞言免不了又是低頭一笑,容色更甚這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紅緋醉春光,奪盡丹青妙。藍衫馬上郎,風流亦年少。任臻鬆手,坐回車內,不一會兒,車馬粼粼啟程,而他徐徐閉眼,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寧靜祥和。因為他知道,簾外春山,正與君同。北魏天賜六年的雪夜,平城皇宮一如往日肅穆而陰沉。拓跋珪再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乘上肩輿,中常侍宗慶早已在去年一場宮宴之後,被心情不好的拓跋珪隨便找了個由頭處死了。新繼任的內侍總管戰戰兢兢地問道,&ldo;陛下,還,還是回青金殿,&rdo;拓跋珪撐起沉重的頭顱,費勁地思索片刻,信手一指,&ldo;去‐‐去赤珠殿。&rdo;眾人心中都暗叫不妙‐‐自天興三年冬,拓跋珪回平城平定了賀蘭訥之亂後,再一次清洗宮廷,自大賀夫人以下,數百宮人人頭落地,清河王拓跋紹與小賀夫人賀蘭宓雖因並不知情而逃過一劫,卻自此失了聖眷,動輒獲罪。而拓跋珪近年以來酗酒成性,更兼服藥成癮,猜忌多疑更甚往昔,日裡就因一件小事重責小賀夫人,因趕著上朝而未發落,便命左右將其囚禁於赤珠殿,如今拓跋珪醉酒之下居然還記掛著這一茬,看來賀夫人此番是凶多吉少了。早有人將龍輿將至的訊息暗中報予賀蘭宓,更將她急地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今時不同往日,她可再沒有強大的母家可以依仗,生死全在拓跋珪一念之間。而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對她會念多少舊情,簡直毫無懸念。情急之下,賀蘭宓拔下髻上的寶石步搖交給貼身婢女,命她立即出宮秘密通報清河王拓跋紹,令他來救,自己則惶恐不安地跪在赤珠殿內,等待拓跋珪兇暴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