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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柔然軍隊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喊殺慘叫之聲更是響徹雲霄‐‐照這樣的推進速度,柔然騎兵的鐵蹄不出一個時辰就會踏著一地的血肉屍骨逼近沃陽城。任臻心頭一動,想起了當日雁門告破,高車人攻入城中,燒殺擄掠雞犬不留,幾乎使雁門成為了一座死城,至今還未恢復元氣‐‐天道無情,百姓何辜?自古以來,遊牧民族之間的戰爭從來都是血腥殘酷的,無不以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第一目標。那社侖可汗更不是什麼善茬兒,當初能統一柔然並開疆闢土,靠得就是千里不留人的血腥屠殺,所過之地寸草不生,自然杜絕了鎮壓過後的反抗。而這個慣於爭搶掠奪的民族對塞內的富庶早就覬覦不已,如若真地攻城,先前一直心存觀望如今又毫無準備的魏軍能抵擋多久?遊牧文明與農耕文明有如水火不容,沒有人比任臻更清楚地明白拓跋珪為了親手建立一個大一統的封建王朝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才能帶著鮮卑子弟從龍入關,勉強立足於中原,國內的反對勢力還時時作梗發難,至今不能平息。他下意識地看向身後的苻堅,一直觀戰不語的苻堅恰也抬眼,二人四目相對,彼此心照,苻堅隨即揚手做了一個手勢,親兵立即領命傳令,不多時涼軍陣營之中戰鼓歇止,傳來了一道道悠長的鳴金之聲。訓練有素的西涼騎兵開始收縮兵力退出戰圈,不再為柔然軍隊助陣‐‐苻堅雖然深惡拓跋珪,但他更清楚比拓跋鮮卑更加野蠻未開化的多的柔然人若真的殺入中原,必將禍害一方,永無寧日,靠拓跋珪武力統一的北中國也將重新分裂,陷於混戰。他緩步上前,在任臻的肩頭沉沉一按,熟悉、溫暖而強大的氣息瞬間便包裹了他:&ldo;不要殺他。&rdo;任臻攸然道:&ldo;為什麼?&rdo;你真能下得了手?苻堅深深地看了任臻一眼,洞察一切的目光幾乎令人無所遁形:&ldo;我傾國而戰,你忍辱至今,難道就只為取他一人之性命?&rdo;他又掃向拓跋珪:&ldo;更何況,現在的拓跋珪,還不能死。&rdo;除了他,誰還能收拾破碎河山,結束這近百年的亂世紛爭?任臻不行,苻堅不行,謝玄不行,慕容永也不行‐‐他們都曾為此竭盡全力卻到底折戟沉沙,與天下一統失之交臂,屬於他們這一代人的崢嶸歲月已行將落幕,英雄人物,還看今朝。&ldo;你是說…放他走?&rdo;任臻眉尖微動,再一次被苻堅的胸懷折服。權力,無數人為之摧眉折腰肝腦塗地,偏偏曾登臨絕頂差一步一統九州的苻堅能夠看開: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能使金甌無缺、盛世昇平,又何必在意最後是誰能笑傲江湖、君臨天下?任臻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終於左手微動,收了刀刃,同時不自覺地微鬆口氣,冷冷地瞥了拓跋珪一眼:&ldo;你走吧。&rdo;&ldo;走?&rdo;拓跋珪似不敢置信,怔怔地重複了一遍。任臻不耐地吼了一聲:&ldo;去沃陽!&rdo;苻堅上前一步,與任臻並肩而立,只輕輕淡淡的一眼便止了他莫名爆發的狂躁,並轉頭對拓跋珪平靜地道:&ldo;我遵守先前之約,護你去沃陽‐‐涼州軍隊不會再為難你分毫。沃陽城內還有數萬魏軍不曾投入戰場,若得你指揮,還來得及救回剩下被困的魏軍。&rdo;呵,他背信棄義,撕毀和約,設局害他,苻堅倒是大度磊落,時至今日甚至願意網開一面放他生路?!拓跋珪迎著任臻決絕而冰冷的目光,忽然一聲慘笑‐‐如此一切,更襯地他徹頭徹尾的傻瓜!苻堅求仁得仁,他卻一無所有!任臻聽到那一聲笑,頭皮便是一麻‐‐過去三年,他們朝夕相處、休慼與共,早已熟知彼此‐‐與此同時,拓跋珪已經一躍而起,破雷裂冰一般地襲向苻堅!任臻本能地一肘撞開了苻堅,挺身迎上,左手刀鏗然出鞘,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絕色的傷口。數道刀光卻並未逼退此時手無寸鐵的拓跋珪,他如同一隻瀕死的困獸,只想將生平的至恨仇敵撕成粉碎!面對拓跋珪爆發的瘋狂,任臻怒道:&ldo;拓跋珪!你找死麼?!&rdo;拓跋珪卻置若罔聞,屈指成爪,兔起鶻落之間就要突破任臻的防守直朝其後的苻堅抓去!說到底,此時的拓跋珪是強弩之末,不說周遭的涼軍,就是與苻堅單打獨鬥都沒有一戰之力。離苻堅最近的幾名護龍衛已經紛紛拔刀出鞘‐‐任臻見狀,連忙眼疾手快地揉身而回,揚刀封住了拓跋珪的去路‐‐說時遲那時快,拓跋珪卻猛地變招,徒手去抓任臻手中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