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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呢,涼軍其實也早暗中準備,苻堅藉口避席實則是向埋伏魏軍營外斥候發去出兵訊號,只是崔浩怎麼也想不到,苻堅怎麼能篤定確信任臻會突然倒戈,站他這一邊?!寒風撲簌簌地打他背上,崔浩卻還是汗流浹背‐‐為今之計,只能寄希望於沃陽魏軍能及時解圍了,否則拓跋珪連同這大魏基業將會亡於此役!不遠處一座荒煙漫草山崗上,默默地站立著幾個黑甲武士,為首之人正注視著火光突起魏軍營寨。他腳下黃葦從中倒伏著十來具同樣制服屍體,留下,已全是他這些年收買安插在侯官衛死忠親信。&ldo;統領,我們沒去沃陽報信,事後會不會‐‐&rdo;沮渠蒙遜冷笑遙指:&ldo;今夜過後,拓跋珪必死無疑,還懼他秋後算賬不成!&rdo;西涼柔然都已經卷進來,對於拓跋珪出爾反爾必定不再姑息,拓跋珪卻只能孤立無援地承受任臻苻堅滔天恨意!他不信拓跋珪有真龍之命還能逃出生天!至於沃陽駐將今夜之後發現不對,想要出援卻已遲了,北魏必將四分五裂陷入混戰。沮渠蒙遜本來因為任臻未死而憾恨不已,但一想到拓跋珪今夜四面楚歌和痛徹心扉他便油然生起幾分極致意‐‐這一點上,任臻可比他還要狠絕呢。想到此處他沉沉轉身離去,屬下後問了一聲。&ldo;去平城。&rdo;沮渠蒙遜翻身上馬,黑紗籠罩下雙眼俱是血光恨意,&ldo;我等還要奉皇帝陛下後一道遺命,回京&lso;除奸&rso;呢!&rdo;北魏天興三年末的那個冬夜,火光映紅了整個塞北的夜空,戰馬嘶鳴,喊殺震天,更攪得這處草原入關的兵家必爭之地有如一鍋沸水。苻堅帶來的八百護龍衛臨時發難,配合外面作戰的西涼與柔然軍隊在魏營內四處放火,魏軍由是大亂,苻堅與任臻二人趁機擄走了拓跋珪,退守高崗,數千西涼鐵騎趕來層層保衛,將他們護在其中。而剩下的魏軍,群龍無首而又孤立無援。在柔然與西涼騎兵的聯手圍剿之下,建制四散,雖然奮起抗爭,依舊死傷枕藉,伏屍無數,沃水為之不流。可縱使如此,他們也沒有停止過一次次地靠近高崗,發起衝鋒,欲拼死救出拓跋珪。然而仰攻不易,何況阻擋在他們面前的是西涼的銅牆鐵壁,除了留下一片又一片屍體,魏軍不能前進分毫。拓跋珪的嫡系軍隊一點一點地消耗,死忠將士一個一個地倒下,鮮血染紅了離離原草,那抹揮之不去的深紅甚至一直蔓延到了他的腳邊。然而拓跋珪就如一個作壁上觀的匆匆過客,只能呆怔地望著這片修羅場而麻木不仁無計可施。因為他的眼中已是一片茫然模糊再沒有一點靈犀,就連脖頸上入肉三分的刀刃也沒能讓他的表情有分毫改變‐‐他怎麼也無法想象,一夜之間,他引以為傲的帝國,和以為可以相守一生的摯愛,就此齊齊地分崩離析了。任臻的眼眸也染出幾分血意,他想起來當年燕魏之戰時的慘烈,他被縛戰車之上眼睜睜地看著千里赤地,山河變色‐‐西燕有多少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因為拓跋珪一時之怒而身首異處?而這雙手沾滿燕民血腥的始作俑者其後還有臉趁人之危地誆騙他為他效力!&ldo;這是你最後的資本了,一旦在戰場上拼光了,你前半生的宏圖霸業俱化飛煙。&rdo;任臻冷冷地瞥向失魂落魄的拓跋珪:&ldo;拓跋珪,你今時今日之痛,可有我當日之萬一?&rdo;一字一句皆如兵刃,直刺心扉,拓跋珪卻置若罔聞,只能費力地扭過頭,望著近在咫尺又如遠在天涯的任臻,只呢喃地喊了兩字:&ldo;大哥…&rdo;任臻皺眉,略帶狼狽地厲聲喝道:&ldo;住嘴!憑當年斷指致殘之仇、囚禁凌侮之恨,國土淪喪之恥,屠殺國民之辱,我可以活剮了你!&rdo;拓跋珪慘白的嘴唇哆嗦著,沒有一句辯解,種種罪孽皆是他親手種下,怨天尤人也無用!他曾經慶幸佛祖給了他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而今才發現這不過是一個做了三年的黃粱之夢,現在夢醒了,心死了,他再無絕處逢生的一絲希望。&ldo;你殺了我吧。&rdo;無論何等艱難,拓跋珪從未有過甘心放棄的時候,可此刻的心如死灰卻使他脫口而出,任臻怒道:&ldo;你以為我不敢!?&rdo;正當此時,山崗下忽然爆發出一陣又一陣興奮的鼓譟聲,眾人定睛看去,卻是涼軍在逼退魏軍的拼死衝鋒後,柔然騎兵隨後緊咬而上、大肆屠戮敗退的魏軍,連已經受創落馬的傷兵都不放過,全給捅了個千瘡百孔,更有將首級屍塊挑上槊尖撕扯取樂的。餘下大部分柔然軍隊也已經全線壓上,將已成亂相的魏軍分割淹沒,大肆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