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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苻堅便是渾身僵硬地愣在原地,面上表情悲喜難辨,半晌才難以置信地囁嚅著擠出兩個字:&ldo;宏兒…&rdo;寸心垂下眼瞼,神情一如往昔肅穆莊嚴而波瀾不興:&ldo;施主,貧僧法號寸心。&rdo;縱使沉穩如苻堅也不免聞言變色,踉蹌著前行一步,伸出手去:&ldo;宏兒!&rdo;&ldo;你,你不是在江南麼,又怎會…落髮出家,&rdo;十年未見的長子遁入空門,苻堅心頭震撼無人可及,再不能無動於衷。這一聲聲沉重的呼喚令寸心隨之退後半步,眼神之中卻因此起了一絲複雜難辨的波光。姚嵩早在十多年前的長安就曾見過還是前秦太子的符宏,該有的震驚早在平城初見之際就已經震過了,此刻便暗中給了也是目瞪口呆的任臻一肘,任臻這才合上下巴,上前拉開關心則亂、步步逼近的苻堅,對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略一頷首,&ldo;符宏…不是,大師…&rdo;然後他也徹底啞口,一片混亂地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符宏與他之前的恩怨可算源遠流長了。當初在東晉他與司馬元顯合謀害他,棲霞山巔的那一刀幾乎要了他的性命,若非謝玄尾隨而至,他估計爛在深山老林裡都沒人會挖出他的屍骨。可追本朔源,符宏對他‐‐應該是對慕容衝‐‐的恨卻是理所應當,他兄弟姐妹皆亡於長安之戰,他雖得父王庇佑而隻身出逃,卻到底從個前程似錦的帝國太子變成了身份尷尬的亡國質子,而自己的父親卻是一別天涯再無訊息,這天下之大,換誰不怨不恨?而平城重逢,物是人非,曾一心取他性命來報國仇家恨的符宏卻又出手幫了他一次又一次,各種情由,複雜至極、費解至極。姚嵩環視三人,臉色皆是一派凝重沉鬱,卻又杵在原地呆若木雞地動也不動,不由嘆了口氣,率先上前推開寺門:&ldo;咱們現在的身份乃是敵國奸細,抓到了就是個死字,你們就是蓄意想捨生取義,也別連累寺中僧眾,還不快些處理了現場,先離開此處再說。&rdo;苻堅等人這才幡然醒悟,待將一地的屍首全給收拾了墜下山崖,寸心忽然臨風佇立,雙手合十,默默地念了一段往生咒:&ldo;有忠有靈,來就此庭。歸汝先父,勿為妖形。&rdo;任臻:&ldo;…&rdo;苻堅:&ldo;…&rdo;姚嵩:&ldo;…&rdo;三人皆想起苻堅當年五將山被姚嵩設計所執,扣於新平佛寺,就曾固執己見地為那一戰戰死的將士唸了三天三夜的往生咒,差點把前來逼索傳國玉璽又不敢殺他的姚萇和姚興給活活氣死。如今看來,符宏這一點上還真是與苻堅一脈相承,捨身出家也就並不覺得太過離奇了。眾人在寸心的引導之下穿寺而過,諸沙門僧人方才都已聽到寺外打鬥動靜,此刻大多嚇地面無人色,躲至一旁,唯有曇曜身著漿洗舊色的僧袍,正手執笤帚,神色如常地將庭院裡的落雪拂掃成堆。苻堅此時已經恢復了幾分理智,沉默地跟著寸心行了片刻,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ldo;宏‐‐大、大師,不知大師是何時落髮,又是在何處修的佛緣?&rdo;寸心停下腳步,頓了一頓,還是據實道:&ldo;三年前,貧僧受慧遠禪師點化,於廬山東林寺皈依佛門。&rdo;苻堅佛學修為極深,南北宗師亦常以為友,自然聽聞過南朝素有&ldo;鑑裁&rdo;雅號,最善識人的沙門高僧慧遠的大名,只是不明白符宏在自己的安排下分明好端端地在東晉封爵做官,又怎會突然被他渡化?任臻趕緊衝寸心殺雞抹脖子地使眼色‐‐他也想知道那年冬天在建康城外的棲霞山一別,他將盤纏坐騎都留給了符宏,讓他西去涼州投靠苻堅,符宏怎麼莫名其妙地卻當了和尚。但又深恐符宏把他曾想致自己於死地之事亦告知苻堅,雖已時過境遷,但任臻還是不想苻堅有一時半刻的難過。寸心像是沒看見任臻的表情一般,徑直轉向苻堅:&ldo;當年在南朝為質,我無所事事終日苦悶,遂不告而別,獨自離開建康,只覺得心煩意亂、舉目無依,天大地大無一處可以容身,因而萍蹤浪跡,只想四下漂泊,卻不料在潯陽城郊,遇見了潰散的五斗米教的流民,將我洗劫一空,幾欲喪命之際遇見了雲遊至此的慧遠禪師,將我帶回了廬山。傷好之後,我厭倦凡塵,便苦求禪師為我剃度,大師卻執意不肯,說我六根未盡,心魔不解,終難證大道,只允我帶髮修行。&rdo;他頓了一頓,輕扯嘴角,&ldo;於是我便開始了苦行修道之路,在一年之內走遍大江南北,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