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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溝裡農民赤貧,寺裡的香火不盛,和尚們過著清貧的生活。他們見毛澤東這樣的“大官”住進寺裡,伙食竟跟他們相差無幾,不由得感嘆萬分。
古寺幽雅,芳草滿院。寺後,有一棵大樟樹,樹粗葉茂,樹下有兩隻青石圓凳。毛澤東常坐在青石凳上讀書。有時,賀子珍帶著三歲的小毛跟他在樹下對坐。
八月下旬,張聞天結束了在閩贛省的巡視工作,搬入雲山古寺,獨自住在側屋。空閒時,那大樟樹下的兩隻青石圓凳,成了毛澤東和張聞天對坐之處。這樣極其偶然的機會,使毛澤東和張聞天朝夕相處,彼此間的堅冰消融,日益親近起來。
毛澤東和張聞天,一個出自山溝溝,一個曾留日、留美、留蘇,閱歷、文化結構多有不同,雖說一個是政府主席,一個是“總理”,卻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尤其是張聞天作為王明、博古的“堅定的戰友”,曾幾度批判過毛澤東,批判過“羅明路線”,批判過鄧、毛、謝、古,何況讓他當“總理”,就是為了從毛澤東手中奪得政府實權。兩人本是兩股道上跑的車,此時卻奇妙地走在一條道上。
那是張聞天向毛澤東靠攏。
最初,他倆只是談政府工作。漸漸地,談起了兩人都喜愛的文學。毛澤東對文學有著濃厚興趣,張聞天則在二十四歲就發表了長篇小說《旅途》:
四周圍靜悄悄的,和風吹在街道兩旁列樹的樹葉上,發出沙沙的嘆息。這時正是下午二點鐘光景,天氣非常和暖,淡藍的天空中航著硃紅的太陽,遠在北方的山頂上,我們可以看見幾片白雲,懶懶躺著……張聞天:《旅途》,商務印書館一九二五年版。
《旅途》列入“文學研究會叢書”,是與葉聖陶、冰心、王統照、落華生、老舍、顧一樵的小說並列的。
張聞天跟毛澤東談論文學,話就多了。談著,談著,這位平素沉默寡言的張聞天,終於向毛澤東傾訴了內心的苦悶,傾訴了對博古的不滿。張聞天跟博古,原是“鐵哥們”。可是,他繼王稼祥之後,跟博古之間也產生裂痕,這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張聞天本人是這樣敘述的:會議上,我同博古同志的公開衝突,是在關於廣昌戰鬥的一次討論。我批評廣昌戰鬥同敵人死拼,遭受不應有的損失,是不對的。他批評我,說這是普列漢諾夫反對一九○五年俄國工人武裝暴動的機會主義思想。我當時批駁了他的這種汙衊,堅持了我的意見,結果大家不歡而散。其他到會同志,沒有一個表示意見。從此時起,我同博古的矛盾加深了,他有一次似乎是傳達李德的意見,說:“這裡的事情還是依靠於莫斯科回來的同志。”意思似乎說,我們內部不應該鬧摩擦。當時,我沒有重視這句話,現在想起來,倒是很有意思的。
由於這些矛盾的發展,博古開始排擠我。(六屆)五中全會後,我被派往中央政府工作,就是把我從中央排擠出去的具體步驟。(張聞天又曾說,“這是‘一箭雙鵰’的妙計。一方面可以把我從中央排擠出去,另一方面又可以把毛澤東同志從中央政府排擠出去。”——引者注)後來又把我派到閩贛做巡視工作(項英從閩贛巡視才回來後),實際上要把我從中央政府再排擠出去,而把中央政府的領導交給別人。在我不在中央政府時期,博古等公開批評中央政府的文牘主義,在背後攻擊我。直到快要出發長征以前,我才從閩贛回來。當時關於長征前一切準備工作,均由以李德、博古、周恩來三人所主持的最高“三人團”決定,我只是依照最高“三人團”的通知行事……我當時感覺到我已經處於無權的地位,我心裡很不滿意。②張聞天在延安整風時寫的筆記(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張聞天面對著毛澤東,“把這些不滿意完全向他坦白了”。大抵張聞天跟博古相知相處很久的緣故,他最知博古的特點。他這樣談及博古的“左”:他的拿手好戲,就是把你的反對“左”,曲解為右而加以打擊。我平時就怕他這一點,怕他找到我右打擊我。所以我的反“左”,常常是膽怯的,在反右傾中附帶說及的,或者反一下“左”,趕快轉過來說要反右。②怪不得博古動不動就給毛澤東扣上右傾的帽子!其中的奧秘,原來如此——是博古的“拿手好戲”!那小山上的古寺,那大樟樹下的兩隻青石凳,為毛澤東和張聞天的“交心”提供了良機。博古把張聞天派到政府中去,原是想“一箭雙鵰”,不料這“雙鵰”卻聯合起來,共同反“左”。
張聞天是中共中央常委兼宣傳部長又兼政府“總理”,他從“左”的營壘中分化出來,倒向毛澤東,對於博古不啻是沉重的一擊……
第五部分:艱難歲月“紅色華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