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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舞了,可是,楊幹大有了另外的心思。憑一個莊稼人的直覺和理智,他明白自己的抉擇是正確的,然而,他記起他給婆姨說過的話,他想起他和婆姨這些年來的苦苦奮鬥,他不知道這件事該怎樣向婆姨開口。於是他沒有心思再擦嗩吶了,他將擦得明晃晃的嗩吶提在手裡,進了正窯,將它仍舊掛在牆上的釘子上。
婆姨正盤腿坐在炕上,納鞋底。他瞅了婆姨一眼,走到炕邊,屁股擔在炕沿上,一橫身子。上了炕,他走到窯掌牆壁正中的那個窯窩跟前,揭起縵著窯窩的一塊粗布,然後兩隻手小心翼翼地向窯窩裡,搬出一個瓦罐。
“不要看了!不夠圈窯的。我昨晚上剛數過,五個袁大頭,五個孫大頭,二百零三個大銅元,七十個小銅元,剩下的,是一堆麻麻錢!”婆姨見楊幹大搬出了瓦罐,看了他一眼,說。她繼續幹著她手裡的活。她是在給楊作新納鞋底。攔羊娃整天上坡溜坬,一個月得一雙鞋。
楊幹大沒有理會婆姨的話,他還是將瓦罐搬出來,小心翼翼地將裡邊盛的東西“嗆啷嗆啷”倒在沙氈上,然後一樣一攤,細細地數起來,甚至連麻麻錢那些“乾隆通寶”、“道光通寶”、“光緒通寶”這些字樣不同的,也分攤另放。最後,他伸了伸疲勞過度的腰,是的,這些錢準確的數目,正如婆姨方才向他通報的那樣,而且,這些錢,為三孔窯洞介面,確實也差一點。為土窯接一個石口,並不比另圈一面全新的石窯便宜,因為石窯的窯腿細,省工省料,而土窯的窯腿粗,一孔窯與一孔窯之間的間隔又大,因此,要想將窯面齊刷刷地貼上一層細石料,用料和工程量也是不小的。楊幹大想到這裡,嘆了口氣。
“村上老五家的小子上了新學,你知道嗎?”楊幹大試探著問婆姨。
“聽說了!”婆姨答道。
“聽說,有多幾家都在乍舞,也想讓孩子去上!”楊幹大又說。
“各家有各家的光景,各人有各人的算計!”婆姨仍然淡淡地回答。
“你是在給新兒納鞋底吧。這孩子,越大越匪,一雙鞋,不等一個月,前邊就開了蛤蟆口,露出了腳指頭!”楊幹大這時轉變了話題。
聽說提到他們的兒子,婆姨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抿著嘴笑了笑,沒有言傳。
楊幹大繼續說:“新兒他媽,你說,咱們的光景也不薄,說起話來,也是個人前的人,那別人家的孩子能上學,咱們新兒,是不是也背上它一回書包?”
“你看著辦吧!你是掌櫃的,楊家的主意得你拿。”
“這麼說,你同意了?”楊幹大一聽婆姨這話,高興得差點要喊出來。
“新兒也是我的孩子麼,他成龍變虎,我比你還要高興!”
“我的好婆姨!”楊幹大一陣高興,他想不到這個問題竟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他拉住婆姨的手,真想咬她一口。
“小心針紮了你的手!”羞紅著臉的婆姨說,“你就是心偏,光記著新兒,根本心裡就沒有蛾子。”
婆姨要楊幹大趕快把瓦罐收拾起來,她說他是窮命,腰裡有了兩個,就燒得不得了了,顯富,還不趕快藏起來,當心過路人聽見了響聲,晚上來撬門。
楊幹大應承著,他撿起這些摞成一堆一堆的銀錢,往瓦罐裡放。可是,在放的途中,又記起了圈窯的事,婆姨這樣痛快地答應了,這使他感到意外,同時,也令他感到自己對不起婆姨,對不起自己當年結婚時許下的口願,於是他對婆姨說:
“上學自然是好事,可是,新兒一上學,圈窯的事就得往後擱一擱了。孩子上學要花銷。新兒他娘,不知你想到這一層沒有?”
“想到了!”
“要不,讓孩子學吹手吧。‘種麥不如種黑豆,唸書不如學吹手’,孩子學成了吹手,也是風風光光、吃香喝辣的一輩子,且省下了上學的開銷,這樣,圈窯的事也誤不了。咋樣,你說哩?”
“不!當那低三下四的吹手幹啥,壞了門風,還是讓孩子上學吧!窯不圈了,新兒學成了本事,成了人前的人,比留給他三孔介面石窯,要體面得多。再說,他有本事,他手裡把這窯圈起來,不就得了!”
“好婆姨,你真有見識!”
楊幹大這回徹底是高興了。他把瓦罐重新放到窯窩裡,又用布縵遮好,然後溜下了炕。“我出去說個話。”他對婆姨說。接著他出了門,下了坡坎。他的五歲的小女兒楊蛾子,正和一群女孩子在�畔下面的官道上跳方。他喊叫了兩句,讓她把褲子提起來,把褲帶衿好,不要讓褲襠吊在半胯裡,這麼大的女孩子了,不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