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窯裡亮著的燈光了,於是明白事情已經敗露。兩個風流罪人,在窯外,耳朵對著嘴巴,說了好長時間。窯裡的楊老太太,輾轉反側,自然是不能成眠。夜已靜,她也隱隱約約聽見了窯外的聲音。直到後來,窯門“吱啞”一聲開了,她才合上眼睛,不再動彈。
楊蛾子回到窯裡,她怯生生地叫了聲“媽媽”。楊老太太聽了,只是不吱聲。女兒便上了炕,一口氣吹滅了油燈,鑽進被窩裡去。接著楊老太太聽到,女兒用被子捂著頭,在一聲接一聲抽泣,於是她咳嗽了一聲。女兒聽見咳嗽聲,於是掀開被子,鑽進了媽媽的被窩裡,抱住媽媽的脖子,大聲哭起來。
“媽媽,媽媽。”楊蛾子哽咽著說。
“你少叫我媽,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嫌你賤!”楊老太太不動感情地說。
“媽媽,媽媽,是他想要我;不,是由不得我了!”
“哼,母狗不掉頭,公狗不敢上身子,我看這事兒,和人家同志一點關係沒有,是你太輕賤了!”
“其實,論起起根發苗,這事怪你,媽媽!是你硬要我給他換藥,你知道,開始我多難為情。”
聽了蛾子的這話,楊老太太有些語塞,便不再言語了。蛾子卻不停下來,她接著鄭重其事地對媽媽說:“媽媽,我們這不是胡來,他答應過我,要娶我的!”
“娶你?”聽到這話,楊老太太追問了一句。既然有這話,那麼這件事的嚴重性便減弱了許多。“只是,”楊老太太繼續問道,“一個外路人,不知根不知底的,靠得住靠不住;再說,即就是他願意,為孃的,心裡也不踏實,他畢竟是個南蠻,明天說一聲‘開拔’,就抬腳走了。”
蛾子見母親鬆了口,於是對母親說,跟傷兵好,她是鐵了心的,即就是將來被扔在半路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也心甘情願。她說這傷兵已經告訴了她他的大號,他叫趙連勝,湖北人,這一年二十九歲了,是個單身;明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傷兵會親自向母親求婚的。
“既然是這樣,”母親說,“那得明媒正娶,改天請族裡人來坐一坐,給你們兩個換了生辰八字,當然,還得到區上去登記一下,省得外人說閒話。”
“媽媽。你真好!”楊蛾子摟著母親的脖子,說。
楊老太太掰開了摟在脖子上的手,讓蛾子到自己被窩去睡。
長話短說。第二天早晨,傷兵趙連勝,果然在吃飯的當兒,鄭重其事地向楊老太太提出了這樁婚事。隨後,又由楊老太太出面,請來了族裡血緣近些的各位長輩,至於換生辰八字的事兒,一則公家人不興這個,二則趙連勝多年在外,也不知道自己生於寅時卯時,於是這樁事就免了。接下來,便像《大女子要漢》的民歌唱到的那樣,“區裡介紹縣上批”,大紅戳子一蓋,結婚證一領,蛾子和傷兵趙連勝,就算把婚事辦了。隨後請陰陽先生選個黃道吉日,在楊家窯院裡,設了個不大不小的場合,請來三親六故,拜過天地,吃一頓筵席,算是完婚。辦事期間,打雜的角色,自然是楊家的那個乾親憨憨。
這時候,楊作新已離開膚施城,前往九江廬山去了。小姑子結婚,這是一樁大事,蕎麥便領著楊岸鄉,回了趟吳兒堡,算是代表楊作新,來行這個門戶。她拿出攢下的一點錢,交給楊老太太。楊老太太說,錢花到明處吧,你去請一路嗩吶,吹一吹,也叫村上人知道,這班嗩吶,是哥哥為蛾子叫的,人家迎親送女,都要有嗩吶接迎,蛾子沒這個福分,那麼就騎上毛驢,讓嗩吶手跟著,在村子裡轉上一趟吧!婚禮過罷,蕎麥領著楊岸鄉,也就回膚施城去了,不提。
婚事就這樣辦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楊蛾子的事情,總算有了著落。
在那孔楊作新的偏窯裡,楊蛾子和趙連勝,在一起生活了一個月。如果可憐的楊蛾子知道,她將為這一個月,付出一生的代價,或者說這一個月的時間,揮霍了她一生的快樂的話,那麼,她將要好好地享受這一個月,使用這一個月。
洋溢在楊蛾子身上的那種宛如鮮花怒放般的激情,在新婚之後,反而平息了下來。箇中原因,當然不是楊蛾子和趙連勝之間,有了什麼隔閡,而是好心眼的楊蛾子,看到趙連勝的傷情,經過這一段日子的折騰,非但不見好轉,反而有些發炎,她心疼她的男人。自從將自己交給這個男人的那一天起,她也就開始承擔起這個男人的痛苦了。
一個月以後,部隊醫生來這裡探視傷兵的傷勢。看了傷口,醫生吃了一驚。他原來以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靜養,傷兵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看見那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