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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叔,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老洪真的從海口來探望,“你們二老放心,小山跟我們合夥的酒店,生意好得很,最多一兩年,咱們把醫藥費全部還給那位外國同學。等你們全好了,叫小山接你們到海口去,那邊空氣好、綠化好,人也不多,最適合休養,外國的領導人也常去呢!”
老洪不是一個人,還帶來腆著大肚子的江媚眼,兩人的嘴巴能說會道,你一言,我一語,煞有介事把我說成他們新酒店的股東,我有苦說不出。如此一來,老爹、老孃才放心我借“外國同學”的錢,不再鬧提前出院。兩人離開後,老孃問我:“小洪的老婆,不是劇團那個姓江的破……”江媚眼在懷城臭名遠揚,我點點頭,老爹說道:“破鞋又怎麼樣?只要能修好,照樣可以穿。我那雙皮鞋修好後,穿到現在也沒丟呢!”他的話,老洪聽到,一定感激涕零,我書呆子二哥聽到,又要說有哲理了。
隨著時間推移,探望的人越來越多,有廠裡的,有懷城的,還有哥姐的單位同事,連呂大嘴這廝趁出差機會也來了。許琴又來過兩次,她那位男朋友像保鏢一樣緊緊跟隨,每次和我說的話不超過三句。人來人往,老爹、老孃不再感到寂寞,每天都開開心心。然而,肖露露再沒有出現,電話也沒打一個。宜佳倒是給我打了個電話,解釋說自己在外地跑業務,抽不開身。我聽得出她在說謊,估計是肖露露下令,不許她到醫院來。不過,有一個人來探望,讓我大感意外。
“我聽說姓雷,又是懷城的,馬上想到是你家老爺子。”
張南生站在眼前,嚇了我一跳。聽他解釋說,他在北京幹了不到一個月,就給省城的一家大報拉了回來。前幾天,我老爹見義勇為的事蹟傳到這家報社,來了兩個記者要採訪,我和哥姐當然拒絕,老爹想出名就不會挨這幾刀了。他是編輯,記者回去後,無意跟他聊起,所以他來了。
帶張南生看過父母,我和他少不了要去喝上幾杯小酒。我打算在醫院附近隨便找個餐館,他卻把我拉上計程車,來到市中心一家高檔酒樓裡。我說:“你當編輯發財啦?”他認真地道:“你請客!”他好像不高興,我給他弄得難為情。
酒過三巡,張南生開啟話匣:“那天,在我家,臨睡時,我跟你說了一句話,還記得嗎?”我當然記得:“你說,我雖然是演員,但演技不如你。我心服口服,怎麼不記得?”他緩緩搖頭:“不是這樣的,我錯了,演技你照樣比我強。”他的態度相當嚴肅,不是開玩笑。我很奇怪:“幹嗎突然提起此事?”他又是大搖其頭:“有次,我們報道一家民營企業,這家公司從經營模特開始,發展到藝術教育,接著涉足房地產,一步一個腳印,三個專案最後都成了全省名牌。更難得的是,這家公司的創辦人,是兩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其中一人,當時還是大學生,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他沒說完我就知道了,我反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他長嘆一聲:“唉,我以為我放棄名牌大學、放棄大城市、放棄優越的工作,故意製造新聞,跑回老家沽名釣譽,已經隱藏得夠好了!現在看來,和你相比,天差地遠,我那點演技算得了什麼?蒙我們村的農民、蒙記者、蒙當官的可以,你卻騙過了所有人。誰能想到,一個小地方劇團的演員,居然是坐擁千萬的富翁?而且,至今也沒人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你說,你的演技是不是比我高明?你說,你該不該請我吃這頓飯?”
如果在父母轉到高幹病房之前,他跟我這麼說,我一定以為他吃錯藥了。而現在,我無法解釋,一笑置之,我真希望我有什麼崇高的目的,可惜我沒有。自斟自飲了一杯後,我說:“我只想在臺上演出,從沒想過在臺下演出。”
“你內疚了吧?”張南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也內疚,我是夜裡偷偷離開村子的,在北京那一段時間,我認為我是一個大騙子。不過,現在我想通了。”他手指酒樓外擁擠的行人,“你看,這麼多人,表面上沒多大區別,但他們是不同的,有的是清朝的,有是民國的,有的是反右四清時期的,有的是文革的,真正二十一世紀的人,恐怕不到三分之一。我做戲,騙不了這三分之一,但還是能騙過大多數,而且,這個大多數絕對接受我,不會認為我是騙子,我只不過把一部分人拉近二十一世紀。我的方法是投機,可我強過那些指責我,且自以為是的精英,他們不屑與我為伍,永遠居高臨下,僅僅把落伍的大多數當寫文章的內容,或挑戰政治的工具,從不打算為這些人做點實事。看看電視上、報刊上,春風得意的精英們,滿嘴‘弱勢群體’,把自己打扮成‘弱勢群體’的代言人,其實,恰恰是他們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