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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說。大姑是個寡婦,身體不好,住在廠裡,來往不多。怪不得老爹火氣大,原來真的出事了。我不敢看他,低頭喝酒。
“你、你、你……”老爹臉呈醬色,一手伸向我,食指在空中不停虛點。這是大發雷霆的預兆。我真害怕他捧我一頓,本能地後仰。老孃也緊張了,從餐桌另一側站起,像準備隨時保護我。
“你打得好,那小子該打!”老爹收回他的手,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又重重放下,“你大姑說,他私下騙了許多親戚朋友,你要是告訴我,我親自到海口去教訓他!”說話間,拳頭不時擂桌面,菜碟也跳動起來。
我不知無所適從,老爹看來有暴力傾向,最應該找韋花玉懺悔。而我呢?想起我當時毆打表哥,與他今天打人的情形如出一轍。而且,我扮演的流氓黑社會,連林重慶這個老江湖也信以為真,不能不說是一種天賦。
老爹親自為我添酒,再次伸出食指向我虛點:“你懂事了,很好,為我爭了一口氣!”我百感交集,真想告訴他,我這一年在海口是怎麼過的。可是,我做不到。那樣等於是說,我並沒有爭氣,反而丟了他們的臉。那樣的話,對他和老孃的打擊,恐怕更甚於表哥騙他們的錢。
老爹接著說:“我就知道,只要你不去唱戲了,比你兩個哥哥還能幹!來,咱們爺倆幹完這瓶酒!”我的眼睛溼潤了,不是激動,是為自己悲哀。不過,我還是陪他幹完這瓶酒。
我睡了一個對時,老洪來了,把我房間的音響調得跟打雷似的,我想不醒都難。
“喂,睡這麼久了,起床,起床,繼續,繼續!”這小子居然還想蒙我去打麻將。我一手掐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大罵道:“去你媽的,以為老子是傻子呀?枉費老子當你是哥們,居然跟別人一塊蒙我?”他還是嘻皮笑臉:“嘿嘿,賭場無父子嘛?還是你說的呢,喂,這回我跟你一夥,收拾那兩個狗男女。”我懶得理他,進了衛生間。
洗漱完畢,老洪殷勤地端來一杯牛奶和兩隻麵包:“早餐都給你備好了,夠意思吧,老大?”
吃了早餐,我慢吞吞下樓,老洪搶在我前頭去開門,馬上發動他開來的摩托車。我把他拉下車,自己坐上去,沒等他上後座,飛快地掛擋加油,把車開走。車子走遠,後望鏡裡,老洪像條憋尿找不到電線杆的狗,在街邊狂吠。
懷城的文藝圈雖小,也照樣是個怪圈子。裡面的人,大多自私自利,自高自大。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沒有肝膽相照,只有白髮如新。但是,跟他們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愉快。這些人絕對是樂天派,是享樂主義者。只為自己而活著,任何事漠不關心,玩樂中工作,工作中玩樂。每天,或者說每時每刻,都在挖空心思製造開心有趣的事情。久駐這個圈子,與圈外的人顯得格格不入,甚至被圈外的人看成瘋子。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喜歡這個圈子。不過。昨天遇見麻剛,突然想念以前的同學。
讀高中時,張南生曾經是我學習上的對手。高一,我是第一,他是第二,到了高三,他是第一,我是倒數第一。其中原因,不言自明。張南生是那年全市的文科高考狀元,被北京一所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錄取,我的高考分數不上中專線,被迫補習。不難想象,我家裡人對我學藝的憎恨程度。張南生最驚人之舉不是他拿了狀元,而是他從名牌大學畢業後,放棄分配到省城工作的機會,毅然回到他的家鄉,一個貧窮的小村當村幹部。
“你可不像村幹,蠻像點農民的嘛!”
我駕摩托車離開懷城,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來到張南生所在的村莊。正好碰上他挑一擔大糞走出村口,我悄悄跟在他身後。
“我本來就是農民啊!”張南生看清是我,差點滑一跤,“哎呀,老雷,你、你先到我家坐會兒,跟著我味兒不好,我到那邊菜地立馬回頭。”其實他怎麼看也不像農民,戴一付酒瓶底般厚的近視眼鏡,普通話口音還有北京腔,挑一擔大糞走起來也像喝多了,惟一接近的是他一邊高一邊低的褲筒。我停車到路邊,笑說:“拜託,讓我來改造改造吧?”不由他分說,提起壓得他搖搖欲墜的糞桶放上肩。他體質太差不是一天兩天了,為此,險些被那所名牌大學刷掉。這是從小營養不良,又缺乏鍛鍊造成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張南生氣喘吁吁帶路往菜地走,“說起書生,你如果願意當書生,也一定會比我強。說真的,老雷,你是各方面都讓我服氣的人。”我罵道:“靠!你他媽不肉麻呀?幫你挑擔大糞,也用不著這麼捧。”
澆完菜地,來到張南生家裡。他家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