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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在這裡把奴隸販子的觸控洗去吧。」
亞刃全身肌肉還在痠疼,起初根本不想動。而且他不是熟練的泳者,因為英拉德島的海洋比較嚴酷,下了水,往住是在跟海水搏鬥,而不是在游泳,所以要不了多久就筋疲力盡。但這裡的湛藍海洋,剛下水時會冷,不久就感覺挺宜人的,身上的痠疼因之一掃而光。他在「瞻遠」船邊鼓浪前進,彷彿一條稚齡海蛇,浪花如噴泉般飛騰。雀鷹加入游泳,但他拍打海水沉穩多了。「瞻遠」宛若溫順的護衛,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張開白色羽翼隨時等候他們上船。一條魚兒由海水躍入空中,亞刃追去時,魚先潛入水中,再躍出海面,忽而在空中游動、忽而在海中飛馳,反過來追逐亞刃。
男孩在海水中、日光裡嬉遊、取暖,全身金光,敏捷靈活,一直玩到太陽與海面相觸。至於另外那名黑瘦的成年男子,游泳時不但動作精省,拍水使力時,也總是流露出他那年紀特有的簡勁。那天,除了游泳,他還分神控制船隻的航線,並用帆布做了個臨時遮陽篷,坐在篷子底下,抱著不偏不袒的溫柔,平心觀看游水的男孩和飛躍的魚兒。
「我們上哪兒去?」黃昏,飽食一頓醃肉和硬麵包之後,睏意再起時,亞刃問。
「洛拔那瑞。」雀鷹回答。「洛拔那瑞」這幾個沒有意義的字音,就是那天晚上亞刃最後聽進耳裡的話,以致那天一入夜,他所做的夢都環繞「洛拔那瑞」。他夢見自己步行在柔軟的淡色漂流物之上,漂流物是粉紅、金黃、青碧的斷線或碎布組合,走在上面,有種好玩的快樂滿足。有人告訴他:「這是洛拔那瑞的絲田,絲田從來不會變暗。」但後來,到了黑夜將盡,秋季星座在春季天空閃耀,他轉而夢見自己置身一間乾燥的破房子,屋裡每樣東西不但都覆蓋灰塵,還有積垢的破蜘蛛網。蜘蛛網不但把亞刃的雙腿纏住,甚至飄入他的嘴鼻,使他無法呼吸。最恐怖的是,他認得那間宏偉的破房子——正是他與柔克學苑眾師傅在宏軒館內同進早餐的地方。
他醒來時,恐懼莫名,心頭撲撲直跳,兩腿因撞到劃手座而痙攣。他坐起身來,拼命想忘掉那場邪異的怪夢。東方天空還沒有亮光,只呈現變淡了的黑色。船桅吱嘎作響,船帆仍舊由東北風繃緊著,模糊地高懸在他頭頂上方。他同伴在船尾靜靜沉睡。亞刃再度躺下,迷迷糊糊直到天完全亮才醒。
這天,海洋超乎他想象地湛藍平靜。海水柔和清澈,在裡頭游泳有點像滑行或漂浮在空中,奇異的感覺如在夢中。
午時,他問:「巫師會解夢嗎?」
雀鷹在釣魚。他專心注視釣線,許久才應道:「怎麼啦?」
「我很想知道,夢境是否屬實?」
「當然屬實。」
「夢境是在做真實的預告嗎?」
正當這時,有魚兒上鉤了,十分鐘後,他們有條漂亮的銀藍色海鱸當午餐,亞刃的問題便被忘得一乾二淨了。
下午,兩人在臨時搭建的遮陽篷底下躲避烈日,懶懶地消磨時間。亞刃問:「我們去洛拔那瑞找什麼?」
「去找我們要找的東西。」雀鷹答。
過了一會兒,亞刃說:「在英拉德島,我們有個故事,說到一個男孩,他的老師是塊石頭。」
「咦?……那他學到了什麼?」
「他學到:別提問題。」
雀鷹哼了一聲,彷彿是要壓抑笑聲,但他坐直身子,說:「好吧!雖然我喜歡保持沉默,直到清楚要講什麼才開口。不過,既然你一直問,就談一下吧。為什麼霍特鎮和納維墩島不再有法術?——也說不定是所有陲區都不再有法術了,為什麼?這是我們要去探尋的究竟,不是嗎?」是啊。」
「你曉不曉得有句老話說:『規則逢陲區即變』?這句話,水手常常講,但它其實是巫師用語,意思是說,巫術技藝本身也因地而有變異。柔克島的一項真法術,到了易飛墟可能變成只不過是幾個普通字詞而已。今天已不是各地人都還記得『創生語』的時代了,所以,在某地使用某字詞是正確的,到了另一地則須改用別的字詞。而法術的編構,本身就融合了土、水、風,以及施法所在處的光等等。我曾經航行到東方,由於所到之地非常偏遠,那裡的風、水等都不聽我使喚,可能是它們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吧,但更可能是我根本不曉得它們的真名。
「這世界非常大,開闊海一直延伸到超越所有的知識範圍,但在這世界之外,還有別的許多世界。在這眾多空間維度及時間長度之中,我懷疑人類能講的任何一種語言,是否有哪一種語言能夠無分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