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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壓在路面窖井蓋上發出的哐哐聲像在使勁拍打地獄之門。我所有的神經都在顫抖。還有,過量的酒精使我渾身酷熱難當,慾火中燒。至少在那天,我是那樣的迫切——讀者一定能明白那種欲罷不能的感受,這種渴望用手淫是無法壓抑下去的。此時無論誰在我身邊,我都會不顧一切把她幹了。我不知該怎樣形容此時的我,我想“海軍陸戰隊”的瘋狂說法最合適不過了:“哪怕是一堆爛泥我也會幹了它。”突然我想起一件愉快的事,一下子躍身起床。我想起瓊斯海灘以及睡在樓上的蘇菲。
我把頭伸出門外,對著樓上喊了起來。隱約傳來巴赫的樂曲聲。蘇菲從門後回答了我,雖聽不太清楚但這聲音已足以受用了。那是個週六。就在頭天晚上,蘇菲答應在搬到新居前和我在這裡度過整個週末。這簡直令我受寵若驚。她甚至還同意和我一起去瓊斯海灘野餐。我從沒去過那裡,但我知道它不像康尼島那樣擁擠。我一邊衝著淋浴,一邊憧憬著和蘇菲在一起的時光。我比以往更清楚地認識到我對蘇菲的感情中所包含的悲喜劇性質。一方面我仍有足夠的幽默感來認識她的存在帶給我的痛苦的荒唐可笑。我曾讀過大量的浪漫主義文學作品,足以使自己認識到這種倍受折磨的情感就是他們所形容的可笑又可憐的“因愛而憔悴”。
不過這僅僅是半個玩笑而已,因為這種單相思害得我如同發現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惟一能治癒這病的便是得到她的愛——但這如同治癒癌症一樣虛無縹緲。有時(不過僅有一次)我差點要對她破口大罵——“操你的,蘇菲!”——因為我幾乎可以看見她對我的這份愛或者感情表現出喜歡但決不是愛的那種輕蔑與不屑。我腦子裡仍然迴響著頭天晚上她的話語,那該死的內森,可惡的暴行,性虐待。“該死的,蘇菲!”我一邊小聲罵著,一邊用浴液搓洗著我的大腿根部。“內森已經離開你了,走出了你的生活,去尋找他自己的歡樂了。那魔鬼已經走了,結束了,完了!所以現在愛我吧,蘇菲。愛我。愛我!愛生活吧!”
我擦乾身體,一邊靜下心來想著蘇菲把我當成一個求婚者的可能性有多大。當然,如果我能穿透這道情感之牆向她示愛而又能得到她的愛的話,對我們兩人來說都太麻煩了。她會時不時發作,怨婦似的無休無止地嘮叨;而我呢,當然太年輕(鼻子邊還長著幾顆青春痘;此時從鏡子中隨便這麼一瞥,便會意識到這個事實)。但這不過是小事一樁,歷史上的先例很多,或至少是可以接受的,然而,還有,我不像內森那麼有經濟實力。雖然蘇菲不能算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但她卻熱愛富足的美國生活;自我剋制並不是她表現明顯的眾多品質中的一個。我喉嚨裡發出一聲不大但卻清晰可聞的嘆息,我在想我怎樣才能養活我們兩個人。好像是對這一問題產生的奇妙回應,我趕緊去找我藏在藥櫃裡的錢。可這一來卻嚇得我不知所措,我盒子裡藏的錢早已不翼而飛。我被洗劫一空了!
我完全被一團黑雲籠罩著,這是被劫後常會出現的情感——懊惱,絕望,憤怒,對人類的仇恨——還有一種往往最後才冒出來,但卻是最最濃烈的:懷疑。我幾乎馬上把矛頭對準了莫里斯·芬克,他常在我的房間外轉悠,還有鑰匙可以進我的房間。這種未經證實的疑惑逐漸加重,以至於我開始真正懷疑起他來。芬克曾向我獻過一兩次小殷勤,這顯然也證實了我的猜測。當然,我不能把對莫里斯的懷疑告訴蘇菲,但忍不住把被盜的事告訴了她。她表現出極其同情的樣子。
“噢,斯汀戈,怎麼會?”她正靠在枕頭上讀著一本法文版的《太陽照樣升起》,聽我一說,驚得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斯汀戈!誰會對你幹這種事?”她穿著一件絲綢睡衣,一下子衝過來把我抱住。我此時正驚惶失措,甚至沒顧上享受一下她的酥胸擠壓我的身體時的那種愉悅感。“斯汀戈!被偷了?太可怕了!”
我感受到我的嘴唇在顫抖,差點就要掉下淚來了。“沒了!”我說,“全沒了!三百多美元呢,我惟一的財產!上帝,我的書怎麼完成呢?我現在一名不文了,除了——”我這時才想起我的錢包,伸手掏出來開啟一看,“除了這四十美元——幸好昨天出去的時候我帶了這些。哦,蘇菲,這簡直是一場災難!”昏昏沉沉中我發現自己在模仿內森說話,“唉,但願我有tsuris!”
蘇菲對付這種狂亂的情緒有一種奇特的魔力。她總能讓對方平靜下來,甚至當內森失去控制接近發瘋時也是一樣。這是一種奇怪的巫術,與她的歐洲背景以及她身上某種誘人的母性有關。“噓!”她會用一種哄小孩的聲音來安慰你,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立即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