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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體型不大的長毛貓,全身皆是黃黑白相間的斑點,如同玳瑁的龜甲一般。由於這種毛色混雜難辨,如同在地上滾過的錦緞,因此這種貓也被稱為“滾地錦”。 那毛球居高臨下地看著馬上的二人,有些得意地從鼻腔中發出嗚嗚嚶嚶的聲音,它口中緊叼不放的竟是一個小小的蛐蛐罐。雖只是遙遙相望,但也能看出那蛐蛐罐造型精巧絕倫,通體施釉,絕非凡品。 沈忘生怕追得急了,那毛球走投無路將蛐蛐罐摔落,只得仰著頭喚那毛球:“喵!” 他那一疊聲的喵著,毛球卻充耳不聞,反而逗弄二人一般,沿著屋脊慢悠悠踱起步來。 沈忘家中不養貓,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便向柳七看去。只見那柳仵作深吸一口氣,板著臉怒斥:“小狸奴,快下來受審!” 沈忘長嘆一口氣,又轉過臉喵喵嘖嘖起來。 頂著日頭,兩個人一個引逗,一個呵斥,急得滿頭是汗,卻不見絲毫成效,到不知是人逗貓還是貓耍人了。 正在這時,房下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那屋脊上的貓兒耳朵一豎,登時像得了令般幾個縱躍跳下房來,向簷下的陰影處跑去。 龍見嘉興 (七) 只見簷下步出一人,身量矮小,眉眼細長,看上去倒有幾分眼熟。沈忘思忖片刻,方才想起這人就是應召上山尋找惠孃的獵戶之一。 剛剛還把二人戲耍了一通的小毛球,此時卻像一隻乖順的鳥兒,收斂炸得亂蓬蓬的毛髮,親暱地在獵戶腿邊蹭來蹭去,嗚嗚叫著,一邊挑釁地看著逐漸走近的沈忘和柳七,皺著鼻子,露出一個近乎於人的促狹表情。 獵戶輕撫著貓兒的腦袋,將手放在貓兒嘴巴的下方。說來也奇,那倔強如驢的貓兒竟老老實實地張開嘴,將蛐蛐罐吐在獵戶的手中。 那獵戶不好意思地將沾了口水的蛐蛐罐在袖口上摱了摱,遞給沈忘道:“沈公子,對不住,可是這小畜生偷了您的東西?” “無妨,取回就好。”沈忘低頭看向那小巧的蛐蛐罐,只見它罐身呈鼓形,有一下凹式子母口,圈足底,外壁繪蘆雁草塘紋,大雁於汀渚草塘叢旁依次高飛,極有巧思,正是赫赫有名的宣德蛐蛐罐。 可惜的是,這蛐蛐罐只餘罐體,罐蓋卻不知去了哪裡。沈忘摩挲著罐口,陷入深思。 那邊廂,柳七正不依不饒地訓誡著那蹲坐在地上,舔舐貓爪的小小囚犯:“這是重要證物,若是弄丟了,我便讓推官拘了你,將你關在義莊之中,那裡的老鼠眼大如銅鈴,肥胖好鬥,自有你的苦頭吃。” 少女臉上半是苦口婆心,半是義正辭嚴,竟是真把那貓兒當做作奸犯科的人犯一般。 像是回應少女的申斥,屋脊上,廊簷下,牆角旁都響起了粗細各異,長短不同的貓叫聲。柳七一怔,抬首望去,只見圍繞著那間不起眼的灰牆瓦房,竟擠擠挨挨站滿了貓,粗略算來,有數十隻之多。 “這些貓都是你養的?”沈忘奇道。 獵戶撓了撓後腦勺,羞赧道:“倒也不算是豢養,只是時不時拿些沒用的腸子下水喂著,日久天長地便也有了感情,就是趕它們,它們也不肯走了。” 柳七吸了吸鼻子,點頭道:“確有些腥羶氣。” 獵戶本就微微泛紅的臉頰,在觸到柳七的目光之後紅得更厲害了,聲音小得如蚊蟲嗡嗡:“好教這位……這位姑娘知,昨日我給這些貓兒餵了些魚腸子,味道重了些,讓姑娘見笑了。今日上午我進林子打野兔,還沒來得及給這些貓兒餵食,是以它們都聚攏了來,催我祭五臟廟呢!” 沈忘聞言,笑道:“那我們也不便打擾,今日之事,多謝。” 獵戶受寵若驚,連忙拜了下去:“小人愧……愧不敢當。” 離了獵戶的住所,二人返回白龍祠取了沈忘的青驢。那小青驢倒是自得其樂,把河岸邊的高草啃得禿了大半,正甩著尾巴抽打蚊蠅。沈忘一扯它的韁繩,小青驢起了倔脾氣,嘶叫了半天方才移步。 見沈忘好不容易跨上了小青驢,柳七坐在馬背上問道:“推官這是要回衙署?” “我需得去一趟崔知府府上,有些事情還需問詢。” “私事還是公事?” 沈忘被問得一滯,看柳七一臉嚴肅,只得老實回道:“公事。” 柳七微微頷首,調轉馬頭跟在小青驢屁股後面:“走吧!” 沈忘自幼頑劣,性子憊懶,何曾被這樣一板一眼的規訓過。此時身後跟的小仵作,倒是比先生的戒尺還要厲害,容姿如仙,卻古板如石,真不知柳仵作這般性格,是怎麼在魚龍混雜的衙門口堅持下來的。 這一路,沈忘走得很是彆扭,只覺身後始終有一雙灼灼的眸子盯著他,讓他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等他終於在沈府門口從驢背上翻下來,只覺得背上已經全是汗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