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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柳七揚聲道。 沈忘本就一直站在斂房的暗處,聽到那少女召喚,便踏前一步,與她一同立於陽光之下。目光觸到惠娘不著寸縷的身子,沈忘不自覺地將頭扭向一邊,繼而又強迫自己轉過臉來看向惠娘冰冷的屍體。 這一細節被柳七看在眼裡,她的神情緩和了一下:“沈推官能不憚男女大防,甚好。”她扶起惠孃的頭,示意沈忘將手放於風府穴之下:“風府穴位於枕骨下沿的凹陷處,用力擊打此處可令人立時昏厥。然而,此穴位藏於毛髮之下,極為隱蔽,即使被擊傷也難以勘驗。沈推官可以手按壓,可否聽見輕微響動?” 沈忘斂息細聽,確實聽見有氣泡鼓動的異響。 “這是皮膜相離之兆,可見死者生前後腦受過擊打,但傷不至死,此為疑點其一。” “其二,沈推官且看這是什麼。”柳七用細長的竹籤,從惠孃的甲縫中挑出一點褐色汙跡,遞了過來。沈忘湊近鼻前一聞,篤定道:“這是松香,已成膠糊狀,應該是經年累月積澱所致。” “沒錯。初檢卷宗中說死者乃是被妖龍捲席至龍窟中害死,那這松香又是從何而來呢?現在看來這初檢卷宗真是” “真是白口扯淡。”沈忘盯著那竹籤,面無表情的罵道。 柳七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沈推官突然口出穢語,有些不自然地噎了一下。 沈忘卻毫無察覺,繼續說道:“按惠孃的婢女巧兒所說,惠娘是在祭祀大典現場與她失散的,祭祀當日,確實香火鼎盛,可若想觸到這麼陳年的濁垢,除非……”,他略一思忖,“除非是那白龍祠前的香爐鼎。” 柳七恍然:“那沈推官當儘快派衙役前去查驗。” 沈忘笑著搖了搖頭:“此案我不會假手於人。”他見過那幫衙役的憊懶狀態,與那魯仵作和程推官不遑多讓,與其將主動權交到他們手裡,不如自己親自去現場來得妥當。 柳七看了沈忘一眼,那看似和煦的笑容毫無生氣,甚至沒有漾起面板上的一絲笑紋。下極青焦,眉宇團團,必有鬱結之情。柳七在心中暗暗下了論斷。 “再說其三,死者面容痛苦,睚眥俱裂,然而體表卻無創口,可知其痛楚發於其內,只怕是用了烈性之毒。” 沈忘蹙眉道:“據崔知府和巧兒供述,惠娘因多日茶飯不思,在女扮男裝前往祭祀大典之前,並未進食。而祭祀大典耗時冗長,有兩個時辰之久,期間,巧兒全程未離主人身畔,可證實兩個時辰之內惠娘水米未進。那就是說,這毒是在惠娘失蹤之後被人強行喂下。” “還有一個可能。”柳七垂眸,看向惠娘因死前痙攣而僵直的下半身,於工具箱內抽出一長柄鑷子,俯下身,轉而向陰門處探查。一直觀察著柳七動作的沈忘,眼眉一聳,連忙背轉過身去。一陣布料與面板摩擦的聲音過後,柳七直起身子,長嘆一口氣:“原來如此。” 龍見嘉興 (六) 沈忘聞言,將剛剛的窘迫拋在腦後,轉頭向柳七鑷子間挑著的東西細看,竟是一個小小的藥囊。 “這是……”沈忘睜大眼睛,死死盯住那個由棉紗束扎的藥囊。 “晉人曾言,病從口入。因此毒殺之案,斷案之人往往認定毒藥乃是服食進入人體,繼而使受害者毒發身亡。然毒物作用於人體,可吞服中毒,亦可接觸中毒,眼瞳、耳道、鼻腔、陰門,皆可投毒。” “也就是說,為了能坐實妖龍攝人一說,逃脫罪責,這歹人將毒囊藏於……藏於惠娘陰門之中,使毒藥隨津液流轉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終至奪了惠娘性命。好手段,好算計!” 先是趁著龍見一事用幾片所謂龍鱗大做文章,接著又用歹毒伎倆致惠娘慘死,在這個駭人聽聞的計劃裡,不論是天上的龍,還是地上的人,都成了那人棋盤中可以任意運用騰挪的棋子。可憐惠娘,剛隨父親來到嘉興府,便遭此橫禍,她又何辜! “這是何毒?”沈忘的聲音冷得嚇人。 “這毒囊中的藥粉所餘不多,又經過多日人體的稀釋,已是極難辨別。不過,這種辛臭之氣並不多見,給我一天時間,我自當給推官一個明確答覆。” 隱忍不發的磅礴怒氣,在觸到柳七晶亮通透的眸子時,就如同拍案的驚濤湧向堤壩又緩緩退卻一般,沈忘只覺燥熱的夏日裡尚餘一縷微風,不由長出一口氣。 還好,這個柳仵作是靠譜的。 “好,既是如此,毒囊一事就交給柳仵作了,我這就去白龍祠看看,破解松香之疑。” 話音剛落,柳七就動作麻利地收拾起工具箱來:“我也去。《洗冤集錄》曾雲,凡承牒檢驗,需躬親詣屍首地頭,明有公文照應,猶須審處,切不可隨意信憑。所以只要是和受害人相關的地點,我都需得……” 見柳七又開始如同老學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