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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崔知府連忙補充道:“賢侄你也明白,小女說的沈家兒郎,是指……是指……” “小侄自然省得,是指兄長一人罷了。”沈忘臉上始終帶著一層淡淡的笑意,自有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仙氣。 他如何不知惠孃的心意,每次惹哭了那小丫頭,只有兄長才哄得好,他也心甘情願被兄長責罰。 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軟弱愛哭的惠娘沒有變,那如無暇美玉的兄長卻是變得連他都不認識了…… 崔知府不知道沈忘心中所想,還只當自己剛剛說得不中聽了,正準備再強自圓上兩句,卻聽沈忘道:“崔伯父放心,待祭禮結束,我自當登門拜訪,和惠娘好好談談,這天底下的君子又不是隻出在沈家,別說是屈屈庶吉士,就是貌比潘安,富逾鄧通,也合該任她挑。” 崔知府被沈忘逗樂了,滿心的愁緒登時煙消雲散,雖然他明知這只是面前舌燦蓮花的賢侄的哄勸之言,卻還是抑制不住地心喜。心中只嘆,這無憂賢侄要是能改改那古怪性子,就憑他的姿容才智,日後功名絕不會低於其兄長之下。 正在此時,趙同知派人來報,吉時將至,請知府大人主持祭祀大典。於是,崔知府便攜著沈解元,穿過遊廊,走入一派盛夏的天光裡。 龍見嘉興 (二) 祠外的廣場經過淨水潑街的洗禮,青石板的地面反射著耀目的陽光。鐘鼓齊鳴,韶樂悠揚,在恢弘的雅樂中,所有人都垂手肅立,屏息凝神。 哪怕日頭毒辣,連路面都泛起朦朧的白氣,鏖集於此的眾人們也不敢有絲毫抱怨不耐,華貴端麗的朝服上,竟是不見起伏褶皺,可見諸官吏鄉紳對祭祀一事的重視。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沈忘倒並不認為當真有什麼神明奇異,能夠拈花微笑之間,改滄海為桑田,起波瀾降雲翳,更遑論幾顆星子的週轉執行就能改國運、動國本,幾具早已腐爛乾枯的祖先屍骨就能庇佑腴壤、讓一州一縣天禎地泰。 若當真有如此靈驗,靖難之時,建文皇帝只消對著皇陵俯首叩頭,自有□□之靈大顯神威,將一切災禍消泯於無形。 沈忘微微抬眼,此時的崔知府正肅容而立,焚香酹灑,以祈降神。 接下來就是聲勢浩大的三跪九叩,上香獻禮,酌酒奉饌,唸誦冗長繁複的告文,焚文望燎,一番折騰下來就是大半日的時光。 而現在又恰逢苦夏季節,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想及此,沈忘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無望的嘆息。 立在沈忘身旁的廖舉人不由得心中暗罵,站得越發筆直如松,生怕別人會誤認為發出無禮之聲的人是自己,奮力挺起的胸膛幾乎要頂到前面人的背脊。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沈忘的眼睛幾乎要徹底合上的時候,他聽到了崔知府唸誦告文的聲音,與此同時,一陣細碎的,不合時宜的顆粒摩擦聲也湧入耳膜。 沈忘有些奇怪,強自睜開雙眼尋向那聲音發出之處。在廖舉人身前不遠的地面上旋動著一小撮清灰,其中夾雜著不知從哪兒飄來的落葉和沙礫,竟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沈忘的注意力徹底被地面上驟然而起的小旋風吸引,目不轉睛地看著,絲毫沒有發覺由他撰寫的告文正在被崔知府投入香爐之中。 火舌瞬間吞噬了紙捲上雋雅的字跡,將民眾的哀告祈望一字不漏的上達天聽,很快,上天也回應了它匍匐在地的子民。 一陣聲嘶力竭的驚叫壓過了宏大的雅樂和祈禱,炸響在悶熱的天地之間。 “龍!見……龍了!” 沈忘猛地抬頭,只見距離白龍祠不遠的湖面上,一道青白色的駭人水柱沖天而起,直聳入密密壓壓聚積在湖上的厚重雲層之中! 那通天徹地的神威,那震古爍今的聲勢,讓趴伏在地的眾人都不由得直起身子,目瞪口呆地凝望著,胖儒生方正更是看得忘乎所以,連涎水順著口角流淌下來都不自知。 那自湖中誕生的狂龍呼嘯著,旋轉著,大有將湖中之水盡數吸入雲層的趨勢! 沈忘眉頭一跳,他第一個站起身,還不忘狠狠拍了一把方正圓闊的後腦勺,衝著還呆跪在地的眾人大喊道:“別看了!快跑!” 這一喊似銀瓶乍破,眾人如夢初醒,扶老攜幼地向祠堂奔去,見眾人像黑壓壓的蟻群一般,恨不得踏破祠堂的門檻! 沈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可沒有忘記,這白龍祠在永樂年間就因龍見之禍毀過一次,若這麼多祭祀的官員百姓都擁入祠中,到時候再被這水龍侵襲,那後果不堪設想。 “往南跑!”略一思忖,沈忘便替沒頭蒼蠅般的眾人選擇了最合理的逃跑方向。 從白龍祠往南是筆直的街道,路面寬敞房屋眾多,街道盡頭更有簷高府深的衙署,比之民房要更加堅固周密,容納上百人不成問題。 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