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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竹心中煩悶,只聽見芍藥正在往門縫裡窸窸窣窣地塞紙條, 便無可奈何的站起身,從地上撿起紙條。只一眼,漪竹便面色蒼白地開啟了門。 “芍藥……那位公子何在?” 紙條順著漪竹顫抖的指尖悠然飄落, 那停在鬢髮上的鳳蝶受了驚嚇,也振翅而飛, 最終停在那沾染了美人脂粉香的白竹紙上。紙上的字跡鐵畫銀鉤,秀美雋永:楊家紅拂識英雄,著帽宵奔李衛公。莫道英雄今沒有,誰人看在眼睛中。 這首詩出自當朝大才子唐伯虎的題畫《紅拂妓》,講得是紅拂女美人具眼識窮途,愛慕當時欲向楊素建奇策的布衣之士李靖,與其私相夜奔的故事。 聰慧如漪竹,又如何看不出此詩正是暗指自己與尹煥臣私奔逃亡一事。可是,此事涉從甚密,除了自己與尹煥臣,以及丫鬟芍藥之外,絕無 屍魃之禍 (十六) 沈忘急匆匆下樓, 見程徹還老老實實在門口候著。他盤著二郎腿坐在牆角,半個身子都隱在陰影中,唯有臉被陽光照亮。他仰著頭, 嘴裡叼著一根草莖, 一會兒揚起,一會兒又落下,自得其樂。 沈忘的腳步聲驚動了他,程徹一骨碌翻身而起,大喇喇地擠到沈忘身邊, 問道:“怎麼樣!那狀元認了嗎?” 沈忘笑著搖了搖頭:“她並沒有親口承認,但她和尹煥臣既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又有殺人的動機,應該和此案脫不開關係。可惜, 目前我們的證據鏈尚不充分, 我也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他們。只能先敲打一下, 留好後手。” 程徹大失所望, 哀嘆道:“查案真是比練武麻煩多了, 查來查去, 按下葫蘆浮起瓢, 彎彎繞繞, 沒完沒了!” 沈忘拍了拍好友厚實的肩膀,安慰道:“查案就是如此, 不靠猜想,只講證據。僅憑蠻力,是繞不出這五指山的。我們能做的, 就是撥開迷霧,尋找隱藏在其中的真相, 不被任何情感所左右,不被任何故事所幹擾。” 程徹敏銳地感覺到沈忘語氣中的轉折,問道:“怎麼,聽你的意思,好像不太希望這倆人是兇手啊?” “也許吧,他們二人是有情人,本不該是如今這種結局。” 沈忘抬起頭,看向頭頂那一望無際的浩渺蒼穹,他的目光似乎落在無盡遠的彼方。飛躍那綿延不斷的茶山,掠過那川流不息的白蕩,穿行至小橋流水的西塘,一路向著那心嚮往之的松江……那封信,此時她該收到了吧…… 正想著,耳邊傳來程徹標誌性的大嗓門:“無憂,到了!” 沈忘先是駭了一跳,待緩過神來又不由苦笑,他從未被屍體嚇到過,可清晏這冷不丁的一聲喊卻是嚇到他好幾次了。 抬眼看去,他們已經行至長街最繁華之所在,大盛賭坊的門口人頭攢動,坊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看來,連日的血腥屠殺並沒有影響十里八鄉紈絝子們一擲千金的好心情,相反,他們越發懂得了人生苦短,何妨散盡家財。是以,這大盛賭坊的生意倒是一日好過一日。 沈忘衝程徹點點頭,道:“清晏,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教你的話記住了嗎?” 程徹把胸脯拍得震天響,朗朗道:“這還有什麼記不住的,程氏父子,是吧,我本家嘛!” “不是程氏,是常氏。也不是父子,是師徒……” 程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我記得有對兒父子啊……” “那是程……常新望的繼子,阮慶。”沈忘現在只覺得,天底下最難的,既不是練武,也不是查案,而是讓程清晏記住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