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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易微聽得出神,全然忘了自己筷子上還夾著一塊香噴噴的小羊排。而嚷了一路肚子餓的程徹則醉心於書中的世界,不時為自己的英姿和勇武撫掌嘆息。 柳七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酒菜,溫聲道:“年時兄,這便夠了,後續的酒菜便不要上了。” 蔡年時剛想再解釋兩句,卻觸上沈忘微笑的眼神,趕緊斂了口,點頭道:“就依柳姑娘的。” 見眾人都吃得開懷,蔡年時心頭大石落了地,不免多飲了幾杯,臉上浮起一層酡紅色的雲霞。 “無憂兄弟,當年你我分別之時,你曾對我說,山水有相逢。我日日夜夜記著這句話,只盼終有一日能與諸位再見一面,以酬諸位當年幫扶之恩。沒想到……”蔡年時垂了眼眸,溫吞地笑了,“這一日,終於被我盼來了。” 若是霍兄也在此,便好了…… 雖是微醺之態,可蔡年時也明白在此刻賓主盡歡之際,提起曾經的朝廷要犯季喆是不合適的,他浸淫官場數年,這點兒人情世故他還是懂得。可不知為何,他依舊私心地企盼著,能再如當年一般,同這些記憶中的故人們把酒言歡。 那時的他身無長物,唯一值錢的物件無非是母親親繡的布鞋;那時的季喆還叫霍子謙,他的復仇大業尚未展開,還是考生們口中待人可親的“霍菩薩”;而那時的沈忘,亦還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曾被推上朝堂的風口浪尖。 而此時,他家中老母已逝,世上再無親人;季喆人頭落地,為兄報仇之後,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而沈忘,則因查證海瑞家事,被朝堂中的各方勢力緊盯不放,禍福難料。想及此,蔡年時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年時,你可知季喆葬在何處?” 蔡年時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被他避諱的問題竟然被沈忘親口提了出來:“霍……霍兄葬在……葬在西面的小土丘上。” 沈忘微微頷首,輕聲道:“那我們吃完這頓飯,便去祭拜一下吧,我也有些話,想對季喆說。” 蔡年時只覺冷冽的秋風又直衝著他的眼眶吹來,鼻子一酸,他慌忙點頭掩飾道:“如此甚好,甚好……” 夢遠 (二) 季喆的墓在城西一處無名的土丘之上, 地處偏僻,無人知曉,可難得的是風景甚好, 墳塋旁的一株銀杏樹樹冠巨大, 如一團金色的祥雲盤踞於季喆的墓碑之上,片片金燦燦的銀杏葉飄落而下,在墳堆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季喆的墳塋前豎立著一塊無字碑,哪怕有人無意間路過此地,也斷然猜不到這個墳塋中埋葬的, 就是曾經名震京師的科場舞弊案的兇手之一。眾人齊心合力,將季喆墓周的雜草與折斷的樹枝一一清掃,焚香祭拜,而後便遠遠走開, 將這片空寂無人的小土丘, 留給沈忘與季喆獨處。 清酒一杯, 緩緩灑在墳前的草地上, 沈忘俯身坐下, 用手輕輕拂去無字碑上經年的落塵:“季兄, 猶記得我與清晏、停雲初到京城之時, 被捧頭判官所擾, 驚魂未定,是你為我們各斟了一杯熱茶, 引我們到眾人中坐下。而如今,我能夠還饋於你的,竟然也只是這濁酒一杯, 實在是……” 沈忘抬眸,如同與記憶中的季喆相視而笑:“實在是愧對故人……不過, 我此番進京,倒是有個好訊息要告訴季兄。你曾說過,你之為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未曾傷及無辜。唯有一人你對不住,便是那被你偷去了路引,假借了身份的霍子謙。而如今,霍子謙正在我縣衙之中做師爺,他雖因你之故錯過了春闈,卻難得算學精通,為人忠厚謙和,幫助我屢破奇案,雖比不得中舉那般光宗耀祖,但好在子謙是知足常樂之人,並不以為意。想來,你們之間的恩怨也算了結了。” 沈忘嘆了口氣,又道:“季兄,無憂曾因兄長之故,厭惡官場,避之唯恐不及。可卻在停雲的勸誡之下,踏足仕途,時至今日。期間跌宕兇險,慷慨悲苦,難於人言……”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如同對著無字墓碑耳語:“可是直到如今,無憂也不敢說自己究竟做沒做得一個季兄心目中的——真正的好官,也許這個答案,只能留與後人評說吧……” 頭頂的銀杏樹隨著秋風的鼓盪發出“嘩啦啦”的鳴響,如同萬千白鳥扇動翅膀急掠過頭頂一般,沈忘抬起頭,看向那方被無數葉片遮蔽著的秋日晴空。金色的光束從葉片間的空隙投射下來,亮得如同初生的雪野,沈忘閉起眼睛,感受著難得的溫暖與寧靜。 柳七自遠處趕來時,便看見了這樣一番場景,那個她再熟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