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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餅……燒餅是吉來哥哥給的……”環兒垂下了頭,聲音細若蚊蠅。她不知道自己又犯下了什麼錯處,但自己一定是犯錯了,否則父親為什麼會變了臉色,如同審問十惡不赦的罪犯一般質問於她呢? “吉來!?”海瑞在腦海中梭巡了一圈,終於想起了那個有著羅鍋背的小家僕,海瑞只覺一股沸騰的怒火襲上心頭:“男女授受不親,你這般小的年紀,竟然漫受男子之食,長大了可還了得!” 環兒愣住了,一陣又一陣的冷汗從後背上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她腦子一片空白,只是看著自己的父親憤怒的張合著嘴唇,鼻孔也被怒氣撐大,彷彿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這樣苟且的女子,不配做我海剛峰的女兒!”海瑞氣得竟是家門也不入了,振衣欲走。環兒自知闖下大禍,連滾帶爬地從臺階上撲下來,緊緊拽住了海瑞的衣角,哭喊道:“父親,環兒錯了!” 海瑞垂下頭,目光中竟透出一絲厭惡之色,就彷彿看著空無一人的雪地上,一個汙濁至極的腳印:“我沒有你這般的女兒,吃了便是吃了,錯了便是錯了,除非餓死守節,否則便於事無補。”他狠狠一拽自己的衣角,任由環兒摔倒在地,揚長而去。 剛峰滔滔 (八) 自那日起, 環兒真的便不再進食了,甚至連看人的眼神都木訥躲閃,整日裡一言不發地端坐在窗前, 像一棵只靠陽光雨露便能存活的孤獨的小樹。王微時最先發現了女兒的不對勁, 好說歹說亦無用處,眼見著環兒一日日消瘦下去,連謝老夫人都不得不出言相勸。 謝老夫人與環兒默然對坐,待問清楚環兒絕食的緣由之後,竟是起身離去, 再也不曾踏足女孩兒的閨房。 計無可施的王微時只得求助於韓念允,環兒同這位允娘娘玩兒的最好,興許韓念允的話女孩兒能聽進去七八分。 “環兒?”韓念允極輕柔地敲了敲門,見房中始終沒有應聲, 便推門而入。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地, 似乎是怕打擾了那坐在桌案前凝望著窗外的女孩兒。她搬了把小凳, 坐在環兒身邊, 側頭看去, 女孩兒本就瘦削的側臉徹底塌陷了下去, 顴骨高高地聳立著, 如同兩座沒有植被的山丘, 而眼眶卻驟然凹陷,在眉骨下形成了濃重的陰影, 像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潭。 韓念允心中打了個哆嗦,這樣的眼神,只怕是哀莫大於心死的人的臉上方能呈現。 “環兒為什麼不吃飯?”韓念允其實早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還是下意識地問出了口。女孩兒並不答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窗外撲簌簌地落雪, 將廣袤的大地染成一片蒼茫的白。 “環兒,無論爹爹說了什麼,那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這天底下的事情,不是他海瑞一人說得算的。環兒始終是允娘娘心中最乾淨最溫柔的女孩兒,就像……就像窗外的雪一樣。”韓念允輕輕握住環兒冰涼的小手,柔聲地勸道。 韓念允注意到,一滴晶瑩的淚珠逐漸地在環兒的下睫毛上凝結,搖搖欲墜,韓念允心頭一喜,知道自己也許說到了點子上,趕緊補充道:“等爹爹回來,允娘娘就帶著他跟你賠不是好嗎?但是環兒得好好吃飯,才能等到爹爹啊!” 那滴淚終於順著女孩兒的眼瞼滑落而下,消失在細長得幾乎一陣風就能折斷的脖頸深處。 “允娘娘給環兒熬得米油,一粒米都沒有,只是香噴噴的米油,環兒要不要嘗一嘗?”韓念允一邊說,一邊用眼神暗示著寒花。寒花趕緊將食盒中溫著的小碗端了出來,碗中的米油晶瑩搖晃,泛著珍珠背光一面的色澤。寒花用木勺舀了一小口,輕輕地放在環兒的嘴邊。 也許是米油真的太香了,也許是環兒已然餓得脫了力難以堅持,她竟真的微微張開了嘴,任由那溫熱的米油順著唇邊的縫隙流入她空無一物的腹中。 韓念允激動地淚水盈眶,而躲在門外聽著屋內聲音的王微時也淚流滿面,用手緊緊捂住自己顫抖不已的嘴唇。然而,只是過了幾秒鐘的功夫,環兒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腹部皺縮了數下,劇烈地嘔吐了起來。剛剛喝下去的米油和著難聞的胃酸盡數吐了出來,地面頓時一片狼藉。 環兒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似乎是想要收拾一下自己造成的髒汙,可緊接著她便摔倒在寒花身上,沒了聲息。韓念允、寒花與王微時大駭,七手八腳地將環兒抬上床,又是掐人中又是順氣兒,折騰了半日,又拿出私房錢請了郎中來府中診治。 然而自那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