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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袁師父並沒有給易微正面的回答,他只是像貓一樣皺了皺鼻子,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握緊韁繩,再跑一圈!” 說完,他猛地一拍馬屁股,駿馬帶著易微疾馳而出,風中傳來小易微憤怒地叫囂:“袁師父!你耍賴!” 再後來的事情,易微便記不真切了。畢竟當時年少,即使現在回憶起來,腦海中的場景也都帶著朦朧而溫暖的光暈,虛虛實實,無從著力。沒過多久,易微便被父母接回了府中,跟著家裡請的先生習文練字,而戚繼光也因抗倭有功得到重用,足跡踏遍東南沿海各地,而那位救了易微一名的袁師父,也隨著戚家軍遠去,逐漸在易微幼小的心中消泯遺忘了。 然而記憶或許會淡忘,可那些哼過的歌,行過的路,握過的手,在午夜夢迴之間卻不斷地暗自塗抹著自己的輪廓,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給人驚天一擊。所以,當耳邊再次響起那熟悉又遙遠的贊達溫時,易微就確定了張綽平真實的身份,那便是戚家軍中的袁師父。 此時,迎著撲面而來的朔風,易微心亂如麻。如果真的如同沈忘所說,張綽平與王大臣是同袍戰友,為了替王大臣報仇不惜刺殺聖主,雖未能成行,可這潑天的罪過可就要落在舅舅頭上了!張綽平、王大臣都是舅舅手下的兵,手下之人刺王殺駕,舅舅又當如何自處?所以,她必須要先行一步,將實情相告,讓舅舅能提前做好準備。她只希望大狐狸能給她一點時間,再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一定可以…… 挾刃落花 (十九) 而此刻在蔡年時的家中, 卻是又一番焦灼景象。 “清晏,你先把飯吃了,咱們再商量。”沈忘合上易微留下的字條, 溫聲安撫。字條上只有短短四個字:“待我三日!” 可程徹哪裡吃得下, 他像只沒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柳七,一會兒看看沈忘,彷彿他們能將易微一個幻化變出來一般。 “沈兄,既然你心中早有計較, 不妨對程兄直言相告,也好安了他的心。”柳七略帶嗔怪地睨了沈忘一眼,沈忘趕緊正襟危坐,不敢再敷衍, 道:“其實, 我已經隱約猜到了王大臣和張綽平的上官是誰, 小狐狸這般著急離開倒也是驗證了我的猜想。” “是誰!”程徹一掀衣服下襬, 重重往椅子上一坐, “我這就把他擒了來!” 沈忘緩緩搖了搖頭, 嘆了一口氣:“只怕此人你動不得。先前, 我曾與兄長髮生過爭執, 兄長直言也許張首輔並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碧玉無瑕,我當時只當那是氣急之語, 並未深究,此刻想來也許兄長的話確有深意。” “張首輔與馮公公悍然出手,毒啞王大臣將他匆匆正法, 所為的也許不僅僅是防止他翻供,也許還有另一層意思——那便是防止他引出自己的上官!年時兄不是說過嗎, 兵士行刺,上官定然逃不開關係,這雖然只是年時兄的觀點,但也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想法。這樣一位上官,讓張首輔與馮公公不惜手染鮮血;讓張綽平受盡刑難也不肯透露;讓寒江瞞著我們一往無前……” 沈忘深深地看了程徹一眼:“你說,這樣一位上官,還能是誰呢?” 程徹瞠目結舌,嘶啞的嗓音從驟然收縮的喉嚨中艱難地擠了出來:“你是說……戚……戚將軍?” 蔡年時的驚愕恐懼不輸程徹,他哆嗦著晃動著腦袋,做出堅決不信的表情:“不可能!戚將軍怎麼會……”他趕緊壓低聲音,耳語道,“怎麼會行刺皇上?” 沈忘的語氣放緩了些,安撫道:“我並不認為這一切是戚將軍指使的,我想這對於戚將軍來說亦是無妄之災,所以我才並未阻止小狐狸提前一步去通風報信,相反,我倒是想要看看戚將軍會怎樣處理現在的狀況。” 沈忘抬頭,將目光放遠再放遠,似乎穿越重重山巒,跨過巍巍河流,隨著那匹勢如奔雷的拳毛騧直奔戚繼光的大本營:“看看他是不是依舊如當年一般,一腔公心。” 三日後,雨夜。雨如潮,天如裂,整片天地掙扎在混沌的雨幕中,在一道緊似一道的閃電下瑟瑟而抖。漆黑如墨的天空與更為沉鬱的土地之間有一道筆直的分界線,而在這道分界線之上,有一隊身著蓑衣的騎兵如同裂帛的刃直刺進這一片蒼茫之中! 這一隊騎兵皆一人兩馬,輕裝簡行,掛滿雨珠的笠帽下,是一雙雙如同鷹隼一般銳利而堅定的眼睛,他們目不斜視,緊緊跟隨在頭馬之後。為首一人身姿如蛟,低低地伏在馬背之上,彷彿下一秒就會躍空而起,直撲隱在陰雲後的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