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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沈忘與易微、程徹對視了一眼,當先邁步走入房中。與曾經見過的漪竹姑娘的香閨不同,王令嘉的房間卻是清冷潔淨至極,相對於一名教坊司的頭牌,它倒更像是一位世家公子的書房。几榻有度,器具有式,位置有定,市聲不入耳,俗軌不至門,繁簡得當,極是雅緻。 “三位公子,請坐。”此時,王令嘉面上覆的輕紗已經取下,露出輕紗之下石破天驚的美貌,柔媚有之,英氣亦有之,讓人見之忘俗。“貴足踏賤地,是什麼風將三位吹到這汙濁之地的?” 王令嘉行止坐臥皆有禮數,面上更是沒有分毫驚訝之色,可見她對三人的到來似乎早有準備。畢竟張綽平一案鬧得京城中沸沸揚揚,王令嘉人在眼多嘴雜的教坊司,很難做到充耳不聞。沈忘也不隱瞞,當下直言相告:“本官前來乃是為王大臣與張綽平的案子。” “兄長的案子早有定數,兄長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我成了教坊司中的娼妓,沈御史可是覺得這樣的懲罰還嫌不足?” 這王令嘉的話中盡是冷嘲熱諷之意,句句帶刺,易微聽得極是彆扭,可她又分外同情王令嘉的身世,是以硬憋著一股怒火隱忍不發。可她不發威,不代表王令嘉沒有注意到這位過分嬌俏的“玉面書生”,只見王令嘉的妙目向易微身上一掃,笑道:“倒是不像這位姑娘,錦衣華服,身嬌肉貴,想必家世不凡吧?” 易微只覺面上一刺,剛欲反駁,就見程徹高大的身形倏地站起,將她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沈大人問你什麼便答什麼,哪來這麼多廢話!” 王令嘉笑得更加嬌媚了,起身一福:“是是是,大人們身居高位,妾身人微言輕,自是不該多嘴了。” 沈忘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唇槍舌劍,冷聲道:“令嘉姑娘,我只問你,你同那張綽平是否熟識?” 王令嘉冷哼一聲:“熟識?無非就是家門口的一名乞丐罷了,妾身就是再賤,還能賤得過一個乞丐?” “不許你說他!”易微終於忍不住了,從程徹的背後露出一張氣得發青的小臉兒。 王令嘉睨了易微一眼,並不與她纏鬥,卻聽沈忘又道:“那你可識得盧有德?” “這天底下我最不熟的就是太監了”,她噗嗤一聲笑了,“他們和我們可吃不到一個碗裡。” 沈忘眸光閃動了一下,語氣放緩道:“那——當年王大臣為何會做了逃兵,又莫名入宮行刺呢?” 王令嘉冷漠不屑的面容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她嘆了口氣道:“兄長從軍之後,我們全家用他從軍換來的錢過了幾年,好景不長,父母先後離世,我又患了重病,當時我是抱著必死之心給兄長去了信。誰料,兄長為給我治病,竟是又將自己的命再賣了一次……現在想來,倒不如當時死了乾淨。” “也就是說,王大臣是為了給你拿錢看病,才不惜以身犯險,最終身死。而張綽平也是為了給你的兄長報仇,才照葫蘆畫瓢入宮行刺。可在此之前,張綽平竟然都沒有同令嘉姑娘你商量商量嗎?”沈忘的尾音有了意味深長地上揚,他靜靜地看向王令嘉。 王令嘉勾唇一笑:“商量?就憑他的身份,只怕入不得教坊司吧?總不能讓妾身出去私會他吧?” 沈忘頷首微笑道:“既然如此,可見姑娘和這個案子的確並無牽扯,我這裡有一份張綽平的卷宗,姑娘看看可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說完,他將懷中的一卷卷宗遞了過去。 王令嘉展卷匆匆一覽,就遞還給沈忘道:“沒有。” 沈忘卻沒有接,只是凝眸看著案几上的一方鎮紙,那方鎮紙通體漆黑,觸之溫潤滑膩,望之凜然生威,只是邊角處有一小塊泛白的磕碰,著實可惜。王令嘉見他盯著那方鎮紙看,展顏而笑:“沈御史倒是個識貨的。” 沈忘怔了數秒,方才接過卷宗,笑道:“一時心喜,便多看了幾眼,見笑了。” 王令嘉倒是難得面露柔和之色:“無妨,它的確很美。” 窗外,一輪明月緩緩升起,銀白色的光輝穿過碧色的窗紗透了進來,斜斜地投射在沈忘蒼白的指尖之上。如同被月光燙到一般,沈忘倏地收回了那放在鎮紙上的手:“打擾令嘉姑娘了,我們這便告辭了。” 月兒彎彎直上西天,將整個人間都包裹在它柔柔潤潤的月色之中。在沈忘、易微和程徹踏出教坊司之際,城西蔡年時的家門也正被人緩緩合上。 張居正抬起頭,望向那枝丫間洩下的月光,如同薄雪一般,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恍然驚覺,自己這些日子似乎為這幫年輕人嘆息過太多次,悵惘過太多次,而他的內心也不斷地被這些小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