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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舅之誼,事先造一下奪權輿論,也未可知的。其實正史稱陶謙這個人,寡廉鮮恥,陳壽在《三國志》裡說他“背道任情”,“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並不是一個好東西。
《三國演義》虛構這場三讓徐州的情節,倒不是為後來的言菊朋老闆唱戲考慮的。羅貫中是為了突出劉備的忠誠,仁義,謙虛,遜讓和施恩不圖報的高尚品格,才不得不讓陶謙也隨之被美化,若是一個政績很壞,名聲很臭的州牧,劉備讓來讓去,那豈不是一種虛偽了。
所以,戲文是戲文,生活歸生活,盡信書不如無書,有時候是當真不得的。
在封建社會里,為一頂烏紗帽,即使是親兄弟,也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別說史書中那些禪讓,是冠冕堂皇做給人看看的,《三國演義》中的這個陶恭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屁股從交椅上挪下來。那個漢獻帝做皇帝做得多苦啊,連懷了孕的老婆都保護不住,最後被曹丕一腳踢開時,不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捨不得丟掉王位嘛!
一般來講,凡騎在人民頭上的統治者,上自天子,下至里正(也就是街道保甲長之流),是絕不會心甘情願把權拱手讓人的。除非屈服在某種壓力,如果不放棄權力,可能還要失掉更多(包括腦袋)的情況下,才會乖乖地騰出位子。儘管孟德斯鳩說過“久握權力會使人腐化”,但所有這些大小官員,寧願被腐化,也不願交出權力,這大概也是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戲文三國(2)
但《三國演義》卻創造了這樣一個讓賢擢能的千古佳話,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老百姓的心理和願望。因為,歷朝歷代騎在人民頭上,那些作威作福的,無德無能的封建統治者,誰也不肯自動退出歷史舞臺。而皇子皇孫,無論好壞,老百姓根本無權選擇。幸運碰上一位不那麼壞的,不致草菅人命,那就謝天謝地;而若是相反,老百姓就得遭殃,而無以為生。所以,人們才喜歡聽《讓徐州》的說書,看《讓徐州》的戲文,實際上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感情宣洩,和烏托邦式理想的寄託,取得一種虛幻的滿足罷了。由於這出臆想的戲文,更接近老百姓所希冀的,但難以實現的美麗憧憬,所以唱的人也好,聽的人也好,便不細考究歷史的真實,而能津津有味地陶醉其中了。
說到底,《讓徐州》是一段偽託的歷史,是戲文中事罷了。但作為言派的看家戲,值得一聽,可如今,大概很難找到一位像言老闆那樣出色的演員,唱這出戏了。
滅絕人性的款待
中國人之善良和平,謙恭仁愛,在這個世界上,是數得著的。但某個皇帝,某個軍閥,或某個什麼也不是,手中有殺人之權柄,一旦暴虐起來,那份殘忍之心,也著實可怕。古代在刑法中,有一條凌遲罪,那簡直比醫科大學裡的解剖課還麻煩。行刑的時候,劊子手要將犯人一刀一刀地割切,用刀必須達到三千多次,還要保證罪犯不能馬上斃命,所以,凌遲一個罪犯,常常要兩天工夫。這種處決的方式,已失去任何懲罰的意義,而是人類最醜惡的變態心理的殘酷發洩而已。
在中國舊小說中,有許多血淋淋殘忍的描寫。《水滸傳》裡那十字坡孫二孃開的黑店,如何將人肢解,肥的當餡,瘦的當臊,著書人一點也不覺得多麼不妥地津津樂道。武松為張團練所害,返轉來進行報復,不但將仇人的腦袋砍掉,連無辜的家屬,使女,也一併殺死,著書人描寫時,可謂有聲有色,淋漓盡致。等到李逵劫法場去救宋江,揮開兩把板斧,逢人就砍,許多看熱鬧的群眾,也成了刀下之鬼。揚州說書中,光這一段屠殺無辜的場面,能說上好幾天。這種以血腥為樂,以殺戮為快的殘忍心理,很足以表現人類潛意識中的惡本質的。
《三國演義》裡,曹操殺呂伯奢一家,殺管糧官,殺吉平,殺貴妃……充滿了血腥氣。而那個獵戶劉安,殺了自己的妻子,掛在廚房裡,將她臂上的肉割下來,炒出幾盤菜餚來,供劉備食用,則是尤為令人髮指的殘忍。這是劉備被呂布趕出了小沛,匹馬逃難,且投曹操途中發生的事情。因為途次絕糧,夜宿一個獵戶家求食,此人聞豫州牧至,欲尋野味供食,一時不能得,乃殺其妻以食之。作者以平淡的筆墨,寫這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面不改色心不動,實在是很可怕的。
因仇立意殺妻者,有之,無心誤傷殺妻者,也有之。像劉安這樣把妻子當成一隻羊,一口豬,殺了待客,還說是狼肉,自有人類以來,大概也少見的。雖然,在此之前,殺了親生兒子,烹製成一道菜呈給君王者,在此之後,殺了自己的愛妾與部下將士共餐者,這種人性泯滅的事,也並不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