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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他跟岑缺。
“最近這間屋子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我們倆,”岑缺說,“我給你拿毛巾擦擦,等會兒雨小了你就回去吧。”
葉勉站在那裡打量著每一個床鋪,八張床,只有兩個上面擺著東西。
“這裡租金多少?”葉勉問。
“一個月四百五。”岑缺從床底下拉出一個藍色的塑膠盆,拿出毛巾遞給葉勉,“別嫌棄。”
葉勉接過岑缺遞來的毛巾,握在手裡,說不出話來。
是最劣質的那種毛巾,小時候一塊錢一條,後來早就在他的生活中消失的那種。
岑缺說:“我給你倒點熱水。”
“岑缺。”葉勉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然後說,“你別住這種地方了。”
岑缺笑了:“挺好的啊。”
他直起腰,看著葉勉:“遮風擋雨,有床有被,對我來說很好了。”
“要不我跟徐經理說說,給你預支工資,”葉勉說,“這種地方什麼人都有,你真的別住這裡。”
兩人正說著,一對兒醉醺醺的男女從外面回來了,兩人是隔壁的住戶,互相拉扯糾纏著跌進了那間屋子。
隔壁住的人多,嬉笑吵鬧聲弄得葉勉皺緊了眉。
他又擦了一把臉,然後過去,拉住岑缺的手腕說:“這種地方你真別住了,收拾東西,先去我那裡。”
岑缺不動聲色地甩開葉勉的手,然後平靜地說:“你覺得無法忍受的地方對我來說卻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住處,葉勉,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就是‘這種地方’的人,我跟他們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
岑缺倒了杯熱水給他:“等雨小了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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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捧在手裡,燙得葉勉手心發疼。
他看著岑缺,半晌說了句:“這就趕我走啊?”
葉勉笑了笑,環顧四周沒找到能坐的椅子,他指了指床:“可以坐嗎?”
岑缺微微側身,讓他過去坐。
兩人坐在床上,葉勉一垂眼就看見自己溼了的褲子弄溼了人家的床,這要是擱在平時,他明知道自己身上有雨水,肯定不會坐,但今天不一樣。
他突然就像是叛逆的青春少年,非要作惡一般,想知道,如果自己弄得岑缺這兒沒法睡人了,對方會不會跟他走。
他們就那麼沉默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岑缺扭頭看窗外,雨越下越大,像是鐵了心要在這個中秋之夜把這座城市淹沒。
“想你的家人嗎?”葉勉突然開口,問了一個很刁鑽的問題。
岑缺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回答。
葉勉喝了口水:“自己心裡扛著那麼多事兒,滋味兒不好受吧?”
“沒事。”岑缺說,“我挺好的。”
“岑缺,你不是把我當朋友嗎?既然是朋友……”
“你為什麼非要覺得我過得不好呢?”岑缺轉過來看他,眼神冷冰冰的,“為什麼要以你的標準去評判我的生活?我覺得自己過得很好,你為什麼不信?”
葉勉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沒勁。
他這是何必呢?
從小葉勉就明白,人跟人之間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距離,哪怕是朋友也一樣。
這麼多年,甚至連對待傅唯一他也有所保留,那些年那麼喜歡對方,他卻也沒頭腦發熱莽撞地往前衝。
現在面對岑缺,怎麼了?
岑缺是個不喜歡跟人太近的人,這一點葉勉很清楚,明知道對方是這樣的人,他為什麼非要往上湊?
沒勁透了。
葉勉的手心被熱水燙得生疼,他皺了皺眉,站起來,放下了杯子。
“我信了。”葉勉說,“以後我不會再多嘴。”
他走到門邊,彎腰拿起傘:“這麼晚了,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葉勉說話時沒有看岑缺,走時也沒有道別。
岑缺低著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試圖從吵鬧聲中聽見葉勉關門的聲音,但是沒有,合租的人聲音太大,他甚至不確定葉勉究竟走了沒。
外面的雨始終下著,岑缺抬起頭,看向窗外。
從這裡只能看到對面的樓,想要看見葉勉回家的那條路,得去堆滿了雜物的廚房。
岑缺沒去,他拖鞋扯開被子,躺下了。
連燈都沒關,他就那麼縮在被子裡,緊閉雙眼,咬緊牙關,過了好久,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