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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被他這麼靜靜盯著,她面頰便如著火一般,好似人就浸在溫泉池裡,還是熱度最高的那一池。
那一晚,她對公子做了什麼?公子又對她做了什麼?
這幾天她彷彿還在雲端裡飄浮,那一晚離體的魂魄尚未收回,很沒有真實感。
男人靠近她,兩潭深目一瞬也不瞬地直鎖住她,他進一步,她很不爭氣往後退一步,他再進,她再退,最後她的背撞上亭柱,無路可退,他俯視著,似要吸走她最後的神魂。
“公子……”鼻音好濃,都快哭了。
“你躲我?”陸芳遠聲嗓沉靜,面龐微峻。“為什麼?”
她默聲垂下頸子,淡淡金陽抹亮她發上的紫澤,親吻她泛紅的潤頰。
“阿實喜歡她的公子,你承認了,不是嗎?”他語調持平,像是徹底的旁觀者,平靜敘述事實。
她臉蛋紅過又紅,幾要滲血,雙眸已覆著薄薄水氣。
“阿實……當然喜歡她的公子,可是公子……”螓首陡抬,咬著唇,她很費勁地呼息,突然惡向膽邊生,鼓勇道:“公子沒必要安慰我!我自喜歡我的,又、又不干你的事,你心底也是有喜愛的人,喜愛那麼多年、那麼久,小姐她……她是走掉了,你心裡難受,那也不該自暴自棄……”
“不干我的事?”他飛眉一挑,臉色更嚴峻。“……我自暴自棄?回應你的吻是自暴自棄?!”
遭主子如此硬聲硬氣反問,樊香實大大眸子滾出兩串淚珠子。
說實話,她沒想哭的,但身不由已啊!心音太促,胸口疼痛,渾身冒汗,眼眶自然跟著冒汗。
“不是那個意思……”吸氣,再吐出,她用手背拭淚的模樣總那麼孩子氣。
“那是什麼意思?”是他甚少咄咄逼人,但今日此時就逼她。
她眼淚落得更兇,被嚇著一般。
驀地,她微顫的身子被拉了過去,陸芳遠收攏雙臂抱住她,抱得有些緊。
“……公子?”她不敢推拒,老實說亦不想推拒,他身上氣味如此熟悉,早已在時光漫流中緩緩淌進她的心,誘發最柔軟的情愫,要她如何推開?
他下顎摩挲她的細發,熱息拂過她耳畔,低而沉重道:“你說錯了,我不是安慰你,而是在你身上尋求慰藉。阿實被她的公子徹底利用,竟還不曾察覺嗎?她的公子其實很落寞,但,誰都不能告訴,只能告訴阿實……只能抱緊你,感受你的體熱、心跳、脈動才覺有辦法喘息,才覺自己並不那麼失敗,再如何道糕,身旁仍留有一份暖意,永不離身……”
胸脯如同被箭狠狠刺入,釘在箭靶上,樊香實越聽越痛,恍然大悟。
她被他的話牽動,嗚嗚哭著,伸手想緊緊回抱他,他卻將她推離了。
“別哭,沒事了。阿實在我身邊就好,不會有事。”他撫著她的溼頰,似乎很無奈,俊龐鬱色,更挑人心絃。“阿實聽話,別哭了……”
公子說什麼,她都照做,於是她很努力地止淚,身子輕微抽搐。
他笑了笑。
不笑還好,笑了實在教人難以抵擋,很容易便覷見他隱在笑容後的孤傷,他還拍了拍她的頭頂心。
“再不那樣做了,都是我不好,嚇著阿實,再不那樣子了。”
再、再不那樣……
“那樣”指的是哪樣?是指不再親她、吻她、抱她嗎?!
她怔怔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淚自然而然凝住,凝在眸眶裡,於是他的身影花花霧霧,被打得碎碎的、朦朦朧朧。
她心好痛,覺得自己無比笨拙,好想喊住他,再跟他多說一些什麼,但偏偏什麼話都吐不出口,喉頭繃得難受。
好難受……
她背靠亭柱慢吞吞滑坐在地,蜷起身軀,想哭,又記起公子不要她哭,只好拚命忍著,忍得滿臉通紅,淚還是滾了出來。
好難受啊……
她不十分聰明,她自個兒是知道的,但爹給她起了“香得實在”這個名字,就是要她實實在在做自己。
芬芳儘管孤獨,也有它獨特且樸實的香氣。
她就當一朵樸實花,不在白日跟眾花爭芳,只在夜來時候悄綻,夜半開,天明前斂去花容,收束花香,這樣就好。即便是喜歡上一名男子,情竇初開,也悄悄慕戀,不去驚擾誰。
但,她所傾慕的男子需要她慰藉,還有誰能親近他身邊、親靠他的心?
沒有。
就只有她。
她是他的“貼身小廝”,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