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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肯張嘴。
他雙唇一張,她立即將食物喂進,一匙匙喂著,直到那盅藥膳完全食完。
餵食過後,她起身收拾,又端來清水讓他漱口潤喉,待完成一切事務,她想退開,卻被他輕輕揪住一袖。
“阿實,我頭好疼……”額角脹痛,一波強過一波,他說的是實話,只是此時此際的他不掩弱態……絲毫不想掩飾啊,他終於覺會示弱,終於明白示弱並非認輸,許多時候它是一種計謀,為了得到更多。
“公子——”
樊香實走不開,因為那高大修長的身軀忽地滑落,跌躺在她的大腿上。
他散著一頭青絲,狼狽又虛弱地覆住整張面龐。
她心底一酸,不知自己還能推拒些什麼。
“公子頭疼,那……那阿實幫公子揉揉,倘若能睡,公子就多睡一些,待睡醒,頭也就不疼了。”
“阿實,謝謝你。”他低聲輕喃,幽幽合睫。
“公子睡吧,阿實陪著你。”
她輕按他兩邊太陽穴,指端發氣,慢慢揉著,心中默唸著要他鬆弛身心、要他安神定魂、要他入眠深睡。
陸芳遠覺得自己似在瞬間睡著,驀然間頰面微涼,讓他微乎其微一顫。
這一顫,他不自覺掀睫,由下往上看她,見她又孩子氣地用手背拭淚。
她的淚滴落在他頰上了。
腦海中突地晃過幾幕場景,他想起她不要命的模樣。
在那洞中,她像頭小野獸衝向封無涯,齜牙咧嘴,怕不得一口咬中對方頸脈。
她武藝畢竟太弱,儘管對方身受重傷,她還是連連中招。
她捱了幾下踹打,咬著牙偏不認輸,很野蠻,那樣的打法簡直蠻不進理。
他也不擦掉她滴落的眼淚,只是輕輕揚唇,一掌捂上她的腹部。
“公子?”樊香實嚇了一跳,垂眸瞧他,還以為他睡沉了。
“阿實很痛吧?我記得你肚腹被踢中了,不可能不痛。”他嘴角微翹,目中帶憐,也不管自個兒還是傷病之身,覆住她腹部的掌心徐徐發功,氣勁於是透進她衣料,透入她血肉是。
“我沒事!公子,阿實沒事的!”她急急拉開他的手,不想他再消耗內勁。
按住他的雙手,她淚水不知為何突然剋制不住,滴滴答答直淌。
“阿實怎麼哭了?”他柔聲問:“還哭成小娃娃模樣,怎麼辦才好?”
“對不起啊,公子……對不起啊……”她就是忍不住嘛!
“這樣挺好。”他嗓聲略啞,目光微蒙。“阿實啊,其實我也想哭,卻怎麼都擠不出眼淚。阿實淚水這麼多,分一些給我,算是我也哭過了……這樣挺好……挺好……”
聞言,樊香實淚水又滿一波,擦都來不及擦,點點滴滴都落到公子面上。
她幾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穩住聲音,勉勉強強擠出話來。“那好,就這麼辦,阿實幫公子哭,用力哭,哭過之後,公子諸事不縈懷,海闊天空,不再傷心了,好不好?”
他嘴角顯笑,愈笑愈深,抬起手撫觸她溼潤嫩頰。“那就有勞阿實了……”
於是這一夜,他枕著他“貼身小廝”的大腿深眼,睡得無比酣暢。
他似有若無地聽到哭音,阿實在哭,為他而哭,那哭音卻是讓他心神皆松,睡得更沉……
第6章(1)
秋初,北冥十六峰氣候多變。
午前風大得能將山楊樹吹彎,午後日陽一薄,風立時止了,峰頂忽有大霧罩下,松林在霧中褪成薄青寒影,像紙片剪出的玩意兒,淡得用指便能抹去似的,很有秋涼悽清之味。
“阿實,過來。”
溫潤男嗓一入耳,再多的傷春悲秋也被趕跑。
樊香實應了聲,關上兩扇窗,將薄寒阻隔在外,這才快步走回陸芳遠身邊。後者此時坐在榻邊一張椅凳上,正為半臥在榻上的一位女子號脈。
女子外貌約二十四、五歲,但據聞真實年齡應已及而立之年,在中原武林多年來享有“第一美人”之稱。
既然是排名第一的美人,五官周正那是不用說的,但在樊香實看來,這位美人姐姐最厲害之處,是在於眼波流轉間渾然天成的媚態,媚而不妖,豔色而不俗,落落大方。
“第一美人”名喚孫思蓉,被“武林盟”的人送上“松濤居”已有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