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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來竹梢動,夜到地皮溼。
原本就是在大晚黑的,夏初七對地形也不是太熟,還得避免走官道被人發現,只能專挑了人跡罕至的地方走。一路邊走邊觀察,好不容易又才從淩水又繞回到了清崗。
也虧得她前世在紅刺特戰隊混過那麼些日子,膽子也是不小,這才沒有在荒山野嶺和孤墳寡冢中迷了路。
可即便是這樣兒,等她繞到鎏年村,卻也是晚了一步。
遠遠的還未入村,她便聽見村裡頭鑼聲四處,人聲吆吆,狗吠雞鳴,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要知道,為了節約燈油錢,時人大多天未擦黑就睡下了,沒事兒便在炕頭上搗鼓孩子,哪裡會有現代人的夜生活?尤其像這個時段,卻有這般的動靜兒,在她看來,自然不同尋常。
夏初七尋思了一下,為了安全起見,先把馬給拴在村子附近一個山凹裡的橡樹上,拍拍它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摸回了村子裡,繞到橋函頭那一處常年堆放了許多柴火的垛子後頭,藏好了自個兒,這才探出頭去。
只一看,便傻了眼兒了。
橋函頭的草垛子隔著一條小河的對面,便是傻子家的屋子。
此時,那屋子前面停了一輛黑漆馬車,還有好些個騎著高頭大馬身著大晏兵將服飾的男人。她今兒要來尋找的傻子,正在三嬸孃的扶持下,從屋子裡走出頭,耷拉著腦袋,被幾名兵士“請”上了車。
沒錯是用請的。
那領頭的校尉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見三嬸孃頻頻的點著頭。
讓夏初七詫異的是,看那個打點好了的行裝,應是三嬸孃心甘情願隨了人家上車的,還一直拽著不肯離開,一步三回頭的傻子。她看得出來,傻子是想要等她。
可三嬸孃為什麼會樂意跟他們走?
夏初七不明白。
在這個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這些人都是趙樽的人。大抵是察覺出了柴房裡頭的人不是她,又想用傻子的性命來要脅她回去,好押到京師去送審。依了那人的精明,自然有的是辦法說服三嬸孃。
默默觀察著,她沒有出聲。
村子裡的狗,叫得越來越厲害。
而鎏年村的村民們,在尖銳刺耳的鑼聲裡,從四面八方的屋子裡跑了過來,全部都集結在了橋函頭的那一處平地上。
一個個的火炬,長蛇一般的蜿蜒著。
見傻子被三嬸孃塞上了馬車,夏初七很想衝出去。
可她忍了又忍,心知以卵擊石是個什麼結果,不敢再輕舉妄動。
“人都到齊了嗎?”
一聲高聲的吆喝,只見那領頭的校尉,按了下腰刀。
“官爺,我再數一遍啊。”
說話的人,正是鎏年村那個滿臉褶皺,看上去有幾分嚴厲,其實心地存善的老族公。大概是這個校尉通知他把全村的老百姓都集結在一起的。只見他說完話,又回過頭去點了一遍人數,這才恭敬地鞠著躬又回答。
“官爺,全村不論老幼都到齊了,連襁褓嬰兒都抱來了。”
“好!”
那校尉騎在馬上,甚是威風,牽著馬韁繩走了兩步,環視了一下眾人,突然高聲道,“你們都聽好了,晉王殿下說了,這鎏年村的古井裡頭起出了千年石碑,你們的功勞自然是最大的。今兒官爺我便是奉了殿下的命令過來,要獎賞你們的。”
夏初七聽得有些奇怪。
獎賞?趙樽大晚上的派人來給什麼獎賞?她還沒琢磨出由頭來,便聽見那個老族公帶頭下了跪,大聲高喊著“晉王殿下千歲”,那聲音在風聲裡顯得格外謙卑,可卻見那校尉哈哈笑著,突然一揮馬鞭。
“殿下說了,讓官爺我好好地送你們上路。到了閻王殿裡頭,你們記得感激殿下的恩德……眾將士聽令,給我把鎏年村的一干人等,全部宰了,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啊!”
這驚恐的聲音,是先從馬車裡的傻子開始的。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老百姓,在那剎那,嚇得都沒有作出反應。
待下一瞬,才反應過來原來所謂的“獎賞”便是要他們的性命時,雖然他們人數眾多,可一個個也不懂得逃躥和反抗,而是失聲哭喊著磕頭求起饒來。
“官爺饒命啊。”
“殿下……饒命啊!”
外頭,響起撲嗵撲嗵的砍殺聲,還有人在瀕臨死亡前的慘叫聲。
躲在草垛子裡的夏初七,咬著下唇,喉嚨梗了又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