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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爹,你真的要殺死我?”
六歲的小小孩子,竟然懂得“殺”和“死”,他那時氣極攻心,那小小的孩子就瞪著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目光裡滿是不信、惶惑、恐懼,他一定想不通,疼愛入骨的爹,為什麼要殺他。
那一雙眼啊……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原來竟記得這般深。
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罷。
他有許多的兒子,可自從那一日之後,這個世上,再無人喊他作“爹”。老十九後來見到他,也只剩下一聲“父皇”,少了親熱,多了敬畏與疏冷的“父皇”。
“老十九啊,是該回來了。”
他幽幽的,不知是什麼情緒,只是淡淡的這般說,“這裡是他的家,他生於斯,長於斯,怎麼著,也是要回來的。”
聽著他自言自語,崔英達默默不出聲。直到一個小太監鞠著身子進來,與他耳語了幾句,洪泰帝仍是沉浸在情緒裡,沒有回神兒。
“陛下,臣工們都集在謹身殿,求見陛下,似是為了晉王之事而來……”
崔英達的聲音,喚回了洪泰帝。
“崔英達,幾時了?”
“陛下,卯時了。”
洪泰帝點了點頭,“見見罷。”
……
謹身殿。
在大晏皇城這一個皇帝處理政務的宮殿裡,此時聚滿了滿朝文武,也包括代君理政的皇太孫趙綿澤,甚至還有久不上朝的二皇子秦王趙構,還有得到訊息的其他皇子皇孫們。
“陛下,晉王為國殞命,不能死得這般不明不白,草草了事,應當徹查到底。”
出列啟奏的人是梁國公徐文龍。他與趙氏皇家有姻親,又是敕封的梁國公,平素脾氣就火爆,為人素來雷厲風行,此時紅著一雙眼睛,語氣幾乎咬牙切齒。
徐文龍聲音未落,吏部尚書呂華銘就站了出來,聲音裡略帶了一絲低低的嘲弄。
“梁國公此言差矣,晉王如何歿的,陛下想必已得訊息,自有聖斷。”說罷,他跪在地上,看向洪泰帝,一雙細而小的眼睛微微閃著,瞧上去便是個圓滑的人。
“陛下,老臣得知,晉王殞命,竟是為了營中一名男侍。依臣所見,此事萬萬細究不得。真相若是大白於天下,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不僅有損國威,也有損晉王殿下的一世威名。”
徐文龍暴怒,大步上前,似是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領,“呂尚書,殿下屍骨未寒,你這般辱他,到底是何居心?身為統兵將領,愛惜兵士,不是應當?豈是你想的這般齷齪不堪?”
“梁國公,老夫只是就事論事。你我相信晉王殿下的人品,百姓可不這麼想。”
謹身殿裡,各說各話,各有各的理。
時下之人,對待死亡的敬畏和嚴肅與後世的唯物觀念大為不同。且不說趙樽貴為親王,即便是一個普通百姓,對於自己的“身後之事,身後之評”也相當看重。史書上如何寫這一筆,對於趙樽的生評,更是重中之重。
他是為國戰死,還是為了一個“男侍”而死,對於他的聲名影響,那是巨大的。
一時間,大殿內吵吵不已。
陰山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多人並不完全知情,可這些人,都是握著一個王朝最高權柄的人,各有各的眼線,各有人的計較,也並非一無所知。於是乎,就如何為晉王之死“蓋棺定論”,竟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吵嚷一陣,從來很少過問朝政的秦王趙構,也就是大晏王朝的正一品宗人令,咳嗽了兩聲,終是喘著氣站了出來。
“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洪泰帝赤紅著眼睛,正在頭痛,聞言抬了抬手。
“說。”
趙構抬起頭來,看著寶座上的父親,出口竟是字字冷硬,“父皇,這些話兒臣原是不想說,可如今十九弟去了,兒臣做為二哥,實在不吐不快了,且容兒臣放肆一回。”
他低沉壓抑的聲音,帶著一種“兔死狐悲”的悲涼,說話裡,視線掠過沉默的趙綿澤,又掠過一眾的皇子皇孫,最後才定格在洪泰帝的臉上。
“父皇,十九弟的本事如何,父皇清楚,我們做哥哥的,自然也清楚。若非有人故意陷害,他怎會誤入皇陵,死於皇陵的機關?兒臣贊同梁國公所言,應當徹查此事,讓真相大白,還十九弟一個公道!”
趙構向來體弱,十日有八九日都不上朝,也不怎麼結交權臣,今日這番話,可以說是多年來的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