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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歿,天下哀。
翻開歷史厚重的畫卷,人們總會驚奇的發現,許多時候,一個歷史朝代發生的巨大變遷,往往都來自於一個偶然的轉機。
洪泰二十七年,新年的喜慶未過,鞭炮的硝煙未散,晉王趙樽歿於陰山的訊息便傳遍了南晏、北狄、西戎,高句,乃至烏那諸國。有人嘆,有人喜,有人惋,有人評,各有不同。
但後世有的史學家以為,導致大晏王朝的歷史發生轉折的,不是洪泰帝為穩固江山而濫殺忠臣的雷霆手段,不是洪泰帝疑心病重,不顧惜自己兒子的殘忍絕情,也不是洪泰帝沒有長遠的眼光,選錯了繼承國祚的儲君。一切的導火索都是緣於一個女人,一個將永遠被載入大晏王朝史冊的女人出現。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歷史的車輪,終將逆轉。陰山的禍端,像一顆埋藏的炸彈,那些傷害過的,逼迫過,肆虐過的,都成全了她的怒火,她要找到一個發洩口,將這些人給予她的重重創傷,一併償還。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活下去她會將自己變得面目全非,也一定要讓這個時代鮮血橫溢,也一定要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不管他是誰,都一樣。
天地嗚咽,混沌不堪。
濃重的血腥味兒,籠罩了陰山。
淒厲的哀嚎聲,還未散盡。
晉王靈柩的已入北平,南下應天府。
一路上,無數人夾道叩拜,哭聲震天。在他們的眼中,那一個被黑布覆蓋的棺槨裡,是他們景仰的神,是上蒼派來的救贖,是他讓他們免於戰火的煎熬。
可他死了,死了。
無數人都說,晉王殿下披肝瀝膽,為國盡忠,這般死得太冤,陰山未有大戰,為何而死?是殺戮,是權鬥,是陷害,還是其它,都不知未知。幾乎全天下人都在等待,等待大晏朝廷為晉王的死給一個“蓋棺定論”的說法。
蓋棺定論是對一個逝者,一個威震天下的英雄,一個世人景仰的神武大將軍王,是非功過的最後肯定。
洪泰二十七年正月初十,就在上元節的前幾日,前往陰山傳旨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婁公公終是宿夜兼程地返回了京師。
手捧喪報,婁公公一路策馬入奉天門,進入大晏王朝最為莊嚴肅穆的皇城禁宮。那一日,京師的大雪未霽,狂風大作,聲聲如咽。
喪報未入東宮文華殿,直接往乾清宮而去。得聞訊息的皇太孫趙綿澤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質大氅,站在文華殿的丹墀之上,抿著唇角,久久無言。
乾清宮。
婁公公頭纏白紗,腰繫麻繩,高高捧著東方青玄親自撰寫的喪報,一步步跪著入得宮殿,尖細的嗓子聲音嗚咽著,帶出一屋哀慟與悲色。
“稟陛下,晉王殿下,歿了。”
“歿了”兩個字,如若驚雷。
崔英達拂塵一緊,滿臉訝色。
自從聖上的旨意發往陰山開始,他就以為晉王殿下能夠趕得回來過“上元節”,能吃得上宮中的元宵,哪料會是這般?
斜臥在床的洪泰帝,亦是面容微僵。
手掌撐在龍榻上,他瞪圓了雙眼,看著身著喪服的婁公公,似是不敢相信。
“你再說一遍。”
婁公公被他盯得脊背發冷,渾身發顫。
“奴才說,晉王殿下歿了。”
歿了?
老十九沒了?
洪泰帝指著婁公公的手,顫抖起來,終於還是慢慢放下,白著一張嘴唇,沉著嗓子發問。
“喪報呈上來。”
婁公公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只高高舉起喪報,又補充了一句,“陛下,晉王殿下的靈柩,已在回來的路上了。”
洪泰帝看完喪報,久久無言。
花白的頭髮,似是又添了一層白霜。
“爹,我要騎大馬……”
一道童稚的聲音,穿過時光,響在他的耳邊。那是六歲時的老十九。他有許多的兒子,但他的兒子都叫他父皇,就老十九一個敢喊爹。他的兒子見到他都恭恭敬敬,就老十九一個敢騎到他的脖子上,扯他的頭髮,揪他的鬍鬚。
那時,他是疼愛他的。
比疼愛任何一個兒子更甚。
即便後來,他功高蓋主,他的鐵蹄踏遍了大晏疆土,他終是有能力站在高高的蒼穹上俯瞰眾生,甚至可以拿那樣一雙涼薄的眼,靜靜地盯著他這個父親,要挾他,與他講條件,他終是忌憚他了,再也摸不透他了。但他也卻從未想過,老十九真的會死,而且還會死在他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