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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殺人,人便會殺我。我的一生,好像都處於噩夢之中。無論我怎樣努力,都忘不掉被人踩在腳底的羞辱,與狗爭食的顛沛流離,還有無休無止的黑暗。小七,這麼多年來,我從無一日或忘那些過往。我一直覺得,我是屬於黑暗的人,所以我喜著紅衣,那樣可以為我帶來一絲光明。但即便如此,我仍然忘不了仇恨,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為我陪葬!”
略一停頓,他妖冶的眸停在她的臉上,“包括你。”
夏初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與他對視。
片刻,他先笑了。幾乎無意識的,他捋了下她腮邊的發,“也不知什麼時候起,我沒有那麼恨了,也很少做噩夢了,尤其是與寶音在兀良汗那兩年,常常也可以像別人那樣,安安穩穩地睡到天明。那時的夢裡,常常出現的是你的臉,雖然你總是兇巴巴,不給我好臉色……但我是喜歡的,喜歡你……這樣的朋友。”
夏初七看著他,僵硬了很久的身子,慢慢鬆緩。
“有你這個朋友,我也很高興。”
“好。”東方青玄徐徐笑開,狹長的眸子閃著魅惑的光芒,“那我們便做一輩子的朋友。”
夏初七抿著嘴巴,憋了一肚子的話,可最終也只有一句感慨。
“與一個妖孽做朋友,我這命也夠苦的。”
“是,挺苦的。”東方青玄跟著笑,一字一句道,“尤其還是比你長得美的妖孽。”
夏初七側眸,“……”
齊眉山,晉軍營地。
夜半時分,是守衛最為嚴實之時。
連續幾日與南軍的短兵相接,各有傷亡,但由於營中關於“垓下之戰”將在大晏重演的謠言,不免讓軍心惶惶,難以安定。將士們面上雖不說,可齊眉山即將被晉軍合圍,晉王卻因晉王妃的出走,整日消沉頹廢的訊息,仍讓他們少了一些鬥志。
自古“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打仗靠士氣,士氣靠將領。
趙樽的不敗神話,向來都是晉軍將士勇於衝鋒陷陣的牢靠基石,他若沒了戰鬥力,底下的人哪裡來的膽兒去打仗?
涼爽的夜風中,陳景與元祐披甲佩刀,卻一身的熱汗。他們在各個大營走了一圈,與將士們說說笑笑,一來穩定軍心,二來也順便讓他們知道晉王對靈璧之戰,有十足的把握,早已成竹在胸。尤其晉軍如今佔領了齊眉山的防禦要塞,易守難攻,要收拾耿三友那個龜孫子,便是晉王不出手,就他倆也夠夠的了。
看兩位將軍英姿煥發,將士們信心大增。
可元祐與陳景的肚子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灑脫是假的,憂心如焚才是真的。
從營裡回來,他們去了趙樽的中軍大帳。
帳裡頭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一絲光線都沒有。若不是他們目力好,很難發現坐在案几後面一動不動的那個人。元祐咳嗽一聲,扇了扇滿帳子的酒氣,皺眉走過去。
“天祿,你怎麼不點燈?”
說罷他又扭頭,低吼,“鄭二寶!你死哪去了?”
鄭二寶“噯”了一聲,苦巴巴跑進來,瞥著趙樽,嗓子發虛。
“奴才,奴才……唉,是主子說,主子說不要的。”
“嗤”一聲,元祐揮手,“滾蛋吧。”
幾個人在門口喧譁,趙樽卻毫無反應。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案几後的椅子上,彷彿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元祐搖頭叉腰長吁短嘆,陳景卻是行動主義者,在他嗔怪的時候,已經把屋子裡的油燈點亮了。可不亮不知道,一亮嚇一跳。只見趙樽枯坐在椅子上,鬍子拉碴,眼窩深陷,面色蒼白,英挺俊拔的面容憔悴不堪,冷硬英氣的五官也被憂鬱折磨得冷鷙陰沉,就像杵了一尊活閻王在那兒。他整個人沒有生氣,沒有殺氣,只有酒氣。
陳景上前,躬身行禮。
“爺,夜深了,您早些歇著吧。”
“出去!”感受到光源,趙樽不悅地眯了眯眼,聲音沙啞,低沉,略有怒意。像是沉醉在一種不太清醒的酒醉狀態中,他並沒有看元祐和陳景,拿起手邊的酒罈便往嘴裡灌。而此時,他身側的案几上,也不是往日成堆的公文,而是一罈又一罈的烈酒。他的眸中,也不是運籌帷幄,殺伐果斷的肅色,而是離愁與疼痛生生薰出來的哀傷。
“孃的,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可燻死小爺了。”
元祐與他關係不同,在這營中,說話也是最不客氣的。他死勁扇著空氣裡的酒味,一把過去揪過趙樽的胳膊,從他手